我明白了。

  究竟饕餮明白什麼?瑟一時間卻陷入迷惘,他以為自己應該要鬆一口氣,心口卻悶得發痛,儘管及不上當時衝動吻了帥昭民卻被拒絕時的痛苦,但也不是能輕易忽略的疼。

  「但我不接受。」

  啊?太過冷靜的聲調讓瑟反應不及,瞪著眼傻愣住。不接受?

  「你是我的,我也會是你的,為什麼要為了一個難吃的人結束這種關係?」這個疑問很單純,但別說是瑟,在場三人誰也沒聽過這種問題,該怎麼回答?

  「不要再說我難吃,饕餮先生,你的品味有問題不要牽扯到我身上。」嘖!他媽的可以不要再繼續討論他的味道了嗎?

  「我是......我不是......昭民也......」三四個答案在腦裡像旋轉木馬那樣亂跑,瑟張口結舌一句也答不完整,只有臉微微紅了。

  他的決心跟步調總是被饕餮打亂,從一開始的交易到現在,糟糕的是他竟然有種稍微鬆了口氣的感覺。

  望了帥昭民一眼,那張溫文俊秀的臉龐還是讓他很喜愛,只要是帥昭民的要求他一定不會拒絕。那饕餮‧布列尼呢?

  兩條沒有關係的平行線不應該交錯,偏偏他卻自己拉起了彼此間的接點,他真的不夠深思熟慮。

  「我是?」饕餮倒是從頭到尾都保持自己的步調,對帥昭民的抗議聽而不聞。

  也許抓在手上亂滾卻一口沒咬的高麗菜能代表他受到的打擊,至少騰蛇興味津津地拿下了墨鏡,優閒地抱著手臂一臉看好戲的模樣。

  「我是......我是人。」腦袋裡一片空白,想說的話東一句西一句的亂跑,最後什麼也抓不到。

  帥昭民大大嘆口氣搖搖頭,托著額頭不想看到瑟那種緊張又......那應該是害羞吧?明明一分鐘前才那麼斬釘截鐵,怎麼才兩句話就被擊倒了?

  讓他來多好?饕餮‧布列尼肯定一句話也沒辦法反駁。

  「嗯,我知道。」饕餮認真地點頭贊同,灰眸牢牢地盯著瑟,讓他簡直連怎麼站都快忘了。「我不是?」

  「我、我......」深深吸口氣,瑟不自覺一下一下咬著自己的唇,漂亮的眉糾在一起。「我不是巧克力。」

  「你是。」那樣果斷毫無疑惑,讓瑟差點點頭贊同,他的反應似乎讓饕餮很滿意,舉手咬了一口高麗菜仔細地嚼著。

  帥昭民又敲敲自己的額頭,腦袋裡只有一句話:兵敗如山倒。

  也許那種冷酷無情對峙讓瑟受到很大的動搖,但饕餮這個男人的步調卻完全掌控了瑟,身為好友他現在當然不能沉默。

  「那我呢?我又怎麼了?」問題才出口,饕餮立即停下咀嚼的動作,很明顯地扭曲了表情。

  「帥律師當然是巧克力酒糖。」靠!這是安慰嗎?他猛地轉頭一瞪騰蛇,男人只是露出頑皮的微笑,對他攤攤手。「不喜歡嗎?愛爾蘭咖啡?」

  「為什麼都是酒?」

  「饕餮嗜酒,我只是幫帥律師討回一點顏面,您不是很介意自己是否美味這個問題?」露出滿臉無辜,如果紅棕色眼瞳裡的惡劣不要那麼毫不掩飾,效果肯定更好。

  饕餮沒有回應,只是恢復緩慢確實的咀嚼動作,面無表情地看著天花板。

  「昭民確實很美味。」瑟輕柔但不甘示弱地附和,灰色的眸猛地轉向他。「呃......我、我吻過一回。」

  「哦......」騰蛇瞄了帥昭民一眼,接著用手掌罩著唇哼笑。「吻過一回?」

  「我吻過的人會少嗎?」干他屁事啊!帥昭民兇狠地瞪了騰蛇一眼,捏捏鼻梁。「我認為,議題跑太遠了,現在不是喝茶閒聊的時候。」

  「沒有茶。」饕餮哼了聲,像是要昭示主權兩大步貼到瑟身邊。「我不接受解除交易的提案,你可以跟騰蛇走了。」

  「饕餮先生,我不認為這是明智的決定。」瑟偷偷移開,立刻被饕餮眼明手快一把攬住細腰。

  「說真的,貴家族裡有誰是會接受他人提議,並且認真聽別人說話的嗎?」帥昭民的理智快要崩潰了,從騰蛇開始,娑羅也好、費奇也好,這家人到底是怎麼養小孩的!

  「當然很認真的聽,提議也多半會接受。」騰蛇笑嘻嘻地接下話,率性擺開的長腿往前伸展了下。「饕餮不就接受了穆罕默德先生的提案?我相信他也給過思考的時間。」

  這點瑟完全無法反駁,只能蹙著眉瞪視騰蛇悠哉的神態。

  「沒錯。」饕餮滿意地看著騰蛇點點頭。「我可以晚一點再執行爺爺的命令。」

  幹!他沒辦法繼續聽這些無聊的對話了!

  從椅子上跳起來,帥昭民指著騰蛇,鏡片後的眼眸則兇悍地瞪著饕餮。「給他一槍,我懶得搞清楚你們家族到底在想什麼,當年的七槍跟現在這一槍又到底有什麼關係,我不想知道!」

  「這是煽動?」騰蛇還是閒適地坐著,有力的臂膀橫在沙發椅背上,挑釁地看了饕餮一眼。

  「騰蛇,這不是開玩笑。」饕餮搖搖頭,攬著瑟往後退開一步。「你跟瑟的朋友走吧!除了娑羅之外,誰都不會放過你了。」

  挑了下左眉,騰蛇聳聳厚實的肩,嘴裡雖然沒叼菸,但往豐潤的唇卻像吐菸那樣,稍稍噘起,吐出了個單字。

  聽起來像是人名,饕餮的身體猛地一震,瑟很清楚的感覺得貼靠著自己的肌肉緊張地繃起。

  「饕餮,你疑惑了吧!彼得也好,爺爺的命令也好,還有當年你母親的死。」騰蛇呵呵笑起來,俐落地從沙發上跳起身,高大的身軀直接從帥昭民後背罩上去,緊緊抱住。

  瑟的表情微微一抽,雖然抿著唇沒說什麼,深邃奢華的眼眸卻極端不悅地瞪著騰蛇飽含惡意的紅棕眼眸。

  腰被收攏住,背心是滾燙的溫熱,帥昭民原本想不客氣的直接往騰蛇腹部拐一肘子過去,但一瞄到饕餮佔有慾十足的摟著瑟,乾脆也不動了。

  現在的場面太過詭異,他得好好思索要怎麼抓回主導權。

  「母親?」饕餮的臉色一變,沉靜空洞的眸底湧出一絲兇殘。「為什麼提到母親?我已經復仇了,父親也希望我淡忘這件事。」

  「饕餮,查理斯叔叔為什麼會希望你忘記?」粗糙的大鬍子貼上了帥昭民的頸側,刻意地磨蹭。

  厭煩地咋了下舌,帥昭民這次不客氣地推開那顆頭。不過是條蛇,學小動物撒嬌也不會可愛。

  「因為,我稍微做過頭了。」這麼多年的沉澱,饕餮已經能很冷靜地評斷自己。

  他並沒有親眼目睹母親的死亡,見到的時候母親已經躺在醫院病床上被急救著,他執意跟進手術室誰也攔不住,各種電線在地上如同蜘蛛網蔓延,總是穿著飄逸洋裝的母親身上並沒有染到太多鮮血,像是被捕抓到的蝴蝶。

  機器嘟嘟的單調聲音,充電的聲音還有嗶嗶的雜響,在腦袋裡轟亂成一片,最後他看見醫生用電擊器貼上母親的胸口,碰!的一聲,病床上的母親像摔落地的人偶。

  他哭了,無聲無息的哭著,直到嘴裡嚐到鹹味他才知道自己哭了。

  再也無法繼續待下去,他走出了手術室,推開努力要制止他的維托,找上了兇手的家人。整個過程中他沉靜的像沒有風的古老森林,心裡是黑色的,耳中腦中靜默一片,什麼也聽不見。

  他不否認那是一場兇殘的屠殺,父親帶人趕到時,他正準備割開最後一個少年綿軟的脖子。

  維托總是安慰他說,至少沒傷了女人小孩。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依照順序下手,女人跟孩子還沒輪到罷了。

  瑟微微發出不太舒服的輕哼,饕餮察覺自己不自覺將手收得太緊,連忙鬆開了一些,掌心貼著線條漂亮的腰際安撫地輕揉。

  「查理斯叔叔跟安娜貝兒嬸嬸一直讓我很羨慕,我的父母從來不從那麼親暱......應該說,我們其他五個孩子的父母,都只是掛著名意相處的兩個人。」騰蛇瞇著眼眸,輕柔的聲調像是嘆息也像是吟誦。

  「嗯,父親當然非常悲傷,但是他很理智,這點就是我不足的部分。」

  「是嗎?我倒覺得很反常,立刻就確認的兇手,阻止你的查理斯叔叔,還有......兩年後你遇到的意外。」騰蛇笑得很快意,胸口震動著帥昭民的背心,他卻聽得很彆扭。

  「你想說什麼?」

  「一切都是針對你們呢!自從我父親過世之後。」騰蛇的聲音依然帶笑,帥昭民卻快要聽不下去了。

  有什麼東西梗在胸口的感覺,狠狠的碾壓踐踏,那種笑太瘋狂。

  「我們先走。」搶在饕餮回應前,帥昭民拉高聲音硬是打斷詭譎流動的氣氛,抱歉地對不可置信的瑟搖搖頭,接著冷靜地望向饕餮:「我們先走,反正騰蛇跟我的行蹤非常好
掌握,瑟一定找得到我,要槍殺或是拷打,麻煩下次繼續。」
  「好。」遲疑了數秒,饕餮點頭贊同。

  『昭民,我們說好的。』一急,瑟伸手就要扯掉饕餮的手臂,反而被抱得更緊。

  『下次說。』帥昭民不認為現在帶得走瑟,總得要有人先對這場混亂喊暫停。

  「騰蛇?」豐潤的唇貼上帥昭民的耳垂吻了一下,他微微縮起肩。

  「不過就是條跳起來的蛇,那又怎樣?」冷眼已對,掙脫出男人強壯高溫的懷抱,帥昭民乾脆地扯人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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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終於結束了OTZ
我想寫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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