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饕餮的地方後,帥昭民本以為騰蛇會帶他回到娑羅那裡,然而男人一上車卻只是看著窗外沉思,紅棕色的眼眸空洞得有些嚇人。

  他當然沒有體貼到問騰蛇究竟在想什麼,也不認為騰蛇會回答他的問題,等著等著有些無聊,他索性撐著下顎觀察騰蛇的表情,看他想怎麼樣。

  面對饕餮這件事對騰蛇來說似乎是很嚴肅,值得防備的事情。總是囂張且自我中心的男人在來的路上就已經心不在焉,特意遮掩的臉到底是想要藏起什麼樣的表情?

  帥昭民真的覺得這個傢伙很麻煩,男人到三十多歲才學會成熟,未滿三十的傢伙根本還是小孩子。

  該催騰蛇嗎?幹!有什麼好催的!這是說他巴不得趕快跟騰蛇獨處嗎?不對!幹!他對這條歪歪曲曲的蛇才沒興趣,床上是還不錯,不過上次做完可抵半年了。

  不得不說,騰蛇的身材他媽的好,結實但不誇張,肌膚觸感的確是二十多歲的......幹!他現在是飢渴的中年老頭嗎?靠!

  等等,冷靜,他自己一個人在演什麼心裡戲?剛剛發生太多奇怪的事情了,連他都有點轉不過來。簡直是直接身處莎翁劇中的感覺。

  騰蛇他媽的幹嘛不開車!

  「帥律師,我很久沒看過自己的臉了。」沉思中的男人終於開口,有力粗長的手指拉下遮陽板,看著裡邊的鏡子,揉著自己臉上的大鬍子。

  「聽說你長得跟令尊很像。」隨口敷衍,在帥昭民眼裡,騰蛇就等於大鬍子,要是鬍子不見了他不一定認得出這個男人。

  不過,若沒有鬍子,是不是會看起來討喜一點?騰蛇適合這臉大鬍子,咬著菸也好、嘲弄的笑著也好,充滿惡意像野獸時也好,那臉鬍子都讓男人顯得更狂野且氣勢驚人。

  雖然很他媽的幹,帥昭民還是要承認,騰蛇真是見鬼的性感,就算鬍子看起來像強盜,大概也是很有魅力的強盜......不,應該要說土匪比較對。

  也是,他對騰蛇唯一的好感就是身體,該死的偏偏是他的菜。

  「我也不記得父親的模樣了。」騰蛇有趣似地哼笑聲。「帥律師呢?您的長相像令尊或令堂?」

  「我嗎?」這一問,帥昭民也抱著手臂思考了起來。他當然沒有把臉藏在鬍子裡,可是誰會天天對著鏡子觀察自己像誰?

  「帥律師應該像令堂吧!你的五官比較秀氣。」男人有力的手指摩娑過他的眼角,帥昭民微微縮了下肩,蹙眉狠瞪了下他。

  「說什麼笑話,我爸萬一長的跟我奶奶一樣呢?」靠!有這樣分長得像爸爸還是媽媽嗎?話說回來,爸媽到底是長的怎麼樣?突然要形容還真他媽的形容不出來,他也兩年沒跟爸媽見面了。

  騰蛇只是挑起眉低笑,將遮陽板推回原本的位置,終於發動車子。「帥律師介意住在汽車旅館嗎?」

  「你幹嘛要去住汽車旅館?」這個問題,帥昭民有點自暴自棄才問。

  如果妹妹在這裡一定會說:『大哥,你真的知道自己再想什麼嗎?』然後他只能擺出一副溫柔的笑容,什麼鳥也回答不出來。

  幹嘛非得要跟騰蛇在一起?他可以走,要逃走三五種方法都想得出來,為什麼卻不走?答案有點太過恐怖,帥昭民決定裝死不想。

  騰蛇當然沒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把車子駛離了饕餮的地方,最後找了個小型的商務旅館住進去。

  這一住住了七天。

  騰蛇這七天中完全沒理會他,每天就是拿著鏡子沉思地看著自己的臉,撫摸著大鬍子的手指緩慢仔細地像是要把每根毛都摸清楚才罷休。帥昭民最後也跟著坐在騰蛇對面,咬著義大利的香菸,透過淡紫色的煙霧看著那臉鬍子。

  幹!為什麼他會跟騰蛇這樣相看兩無語七天?

  厭煩地捻熄只抽了一半的菸,他還是不喜歡這種味道太濃烈的菸。暖氣不是很強,坐久了身體有些寒意,帥昭民決定去沖個澡然後上街覓食。

  大方的在騰蛇面前就將白色套頭毛衣脫下,男人的眉似乎動了下,紅棕色的眼眸離開鏡面,朝他瞥了眼。

  「你要是敢說『誘惑』這兩個字,我會鄙視你,太沒有創意。」鏡片後的黑眸嘲弄似地對騰蛇一揚,伸手就解開牛仔褲褲釦。

  從整齊到全裸,過程只需要一分鐘,帥昭民率性地將內褲踢落,就掉在騰蛇腳前。

  「嗯......」男人放下鏡子,搔搔臉頰。「帥律師,這是過來人的建議,有些毛還是修一下比較有型。」

  「你才該把臉上的毛修掉。」白眼以對,帥昭民懶得多跟騰蛇唇相舌戰,他是為了沖澡不是為了感冒才脫衣服。

  熱水淋在身上的瞬間,略繃的肩膀肌肉隨之放鬆,水從頭頂淋下順著臉部的線條、身體的曲線,滑過結實的線條優美的肌肉,流進排水孔。

  帥昭民把手撐在牆上,低著頭任水沖刷自己,黑色柔軟的髮絲比之前長了不少,一碰到水就伏貼纏繞在肌膚上,帶著點鐵鏽味的水從唇間滾過,稍稍舔著了一些味道。

  他現在必須要面對一件事情,為什麼他願意跟騰蛇相看兩無言七天?這七天他能自由進出旅館,從沒有人找上門來殺騰蛇可以判斷,他沒被跟蹤也沒被布列尼家的任何人發現,大可以就這樣逃走,先去瑟的國家讓他們帶回瑟。

  為什麼他沒有走?幹!這不是肉體的吸引就可以帶過的,他跟騰蛇這七天簡直就跟修道院的修士一樣,他媽的連手都沒碰到!

  幹!欲求不滿嗎?上一次開機是三個裡拜前,不是三個月,他媽的又不是青春期的少年。

  嘰──一聲關掉水龍頭,帥昭民用力甩了甩頭,將髮上的水花弄的四濺,肌膚上還帶著熱水的蒸氣,微微被一片白籠罩。

  「帥律師,我以為這種時候應該要沖冷水比較好。」騰蛇充滿興味、惡意的低笑從身側極近得地方傳來,帥昭民扭了下眉,瞇起眼眸瞪過去。

  男人依然衣著整齊,襯衫加上西裝褲,外套V領毛衣,斜靠在洗臉檯上挑眉看他。

  「我不打算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順著男人的視線,帥昭民看往自己的下身,蒸氣朦朧中,他的兄弟不甘寂寞的稍稍抬頭挺胸起來,霧裡看花的時候還真他媽的雄偉。

  「有空嗎?」

  「很閒。」雖然想安撫一下自己的兄弟,不過騰蛇看來沒有要留他隱私的意思,面子跟性慾高下立見。

  幹!只能先想辦法塞進褲子裡了,還好只站起來一半。

  「用過剃刀嗎?」騰蛇倒是難得沒有在這件事情上窮追猛打,手腕一翻亮出把剃刀,靈巧地在手上把玩。

  「用來割你的喉嚨嗎?抱歉,想自殺可以等我處理完毛髮指紋,並且離開美國國境之後嗎?」剛沖熱的身體又被從門外吹入的風弄涼了,帥昭民不耐煩地將貼在臉上額上的髮絲往後梳,黑眸半瞇著依然有力地狠瞪笑咪咪的騰蛇。

  「不,我想剃掉鬍子。」騰蛇又將剃刀在手上轉了一圈,靈巧得讓帥昭民很想伸手過去打掉。

  「為什麼?」抓過一旁的浴巾擋住下身,帥昭民對騰蛇沉思七天後的結果感到無趣。

  竟然只是剃掉......嘖!

  「我很好奇自己現在長什麼樣子。」騰蛇靠近了一步,不再耍玩剃刀。「帥律師有興趣嗎?」

  「嗯,不能說完全沒有,但我要問的不是這件事。」幹!他才懶得理騰蛇為什麼要剃掉鬍子,他想問的是幹嘛要他幫忙剃?

  怎麼看騰蛇都比他會用刀吧?靠!

  「因為......」騰蛇聳了下肩,一副置身事外的語氣。「我試過,但差點割掉自己的咽喉。」

  這個回答,反到讓帥昭民無法回應,只能摸摸鼻子接過剃刀。

  這條蛇現在看起來其實還滿可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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