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算什麼?

  這是維托唯一浮現的想法,太陽穴微微抽搐著,像是有一整團管弦樂團在腦袋裡演奏命運交響曲第一樂章,嗡嗡作響以外刺骨的疼痛也從左側開始往右側移動,像被刀口鈍了的小刀刮過去來回拉扯,最後在後腦炸開。

      很難過是理所當然一時間維托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身在何處,眼前除了一片漆黑之外,什麼也沒有。

  這裡出現了個問題,他現在是被關在沒有光源的房間中,或者是被遮擋了視線,又或者是最糟糕的他已經失明了?
                                      
  各種狀況都有可能,他現在頭痛得像是神經被一根一根抽出來,當成琴弦用來演奏惡魔的顫音,根本無從辨識眼眶是否有任何不正常的疼痛。
                                        
  既然無從辨認,那就當做自己已經瞎了吧!要在失去視力的狀況下作戰並非不可能,
但如果對手是慶忌少爺或者莫瑞,那就有點麻煩了,他希望對方會是朱雀少爺主僕。

  話說回來,他之前應該是昏迷了吧?當車底突然有一股力量往上衝擊的瞬間,他雖然第一時間拉開了車門,然而火焰跟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很快就包圍住他,根本逃不了,眼中瞬間一片亮白,連火焰的紅色都看不見,接著意識就接到了這一片漆黑。
                                       
  他應該是那時候昏迷了,這麼說來,他昏迷了多久?身體上似乎沒有特別疼痛的地方,只是動彈不得,手腳該在的部位說不上沉重,反而有種空虛感......
                                      
  意識到這一點,維托不免有點慌張了起來,假如他失去了手腳,對主人而言就不再有用處了,非離開主人不可!他絕對不接受這種事情!
                                      
  主人還好嗎?既然他已經受到了攻擊,那主人有可能毫髮無傷嗎?身體猛地一抖,手腳的部位卻依然毫無感覺,深沉的恐懼從心底深處瘋狂地湧出,他無法抑止地顫抖起來。
                                      
  大腦還是抽搐個不停,眼前什麼也看不到,耳中也沒有任何聲音,這倒底是夢還是現實?

  他從未如此恐懼過,冷汗從額際滑下,比起自己的狀況,他擔心的是主人的安危。
                                      
  多年前醫院裡主人滿身是血,幾乎走進鬼門關的那一幕,在一片漆黑的眼前清楚的浮現,像是又一次身歷其境,維托幾乎沒辦法呼吸。
                                    
  一定要想辦法回主人身邊!就算要死,他也要確定主人平安無事,反正他的生命為了主人,怎麼樣都可以。
                                     
  無論怎麼掙扎,維托依然什麼也感受不到。

  這時候,一個柔軟的觸感貼上了他的臉頰,像是個親吻,一片漆黑跟安靜中,感覺比平時敏銳許多倍,鼻間這時候也嗅到了輕微的香氣,不像香水的味道,比較像花香味。
                                      
  「誰?」那個氣味維托不能說完全沒有印象,他成為主人的狗之後,曾經跟一個漂亮的小女生一起玩過一次。

  像洋娃娃一樣的小女孩跟他一樣大,微翹的嘴唇有點任性,眼角有顆小小的痣。雖然是個小女孩,卻有種會令人害羞的魅力,跟後來費奇那樣糖果般的甜美完全不同。
                                     
  他並不是很喜歡跟那個小女孩玩,無論好東西壞東西,只要他有的小女孩就非搶過去不可,甚至連主人送給他的飾品都被搶走了。
                                     
  就算是脾氣很好的維托都有點不開心,但是生氣實在太麻煩了,更別說他確定自己從沒再訓練中看過這個小女孩,卻能出現在主宅裡的小女孩可能是某位幹部的孫子,當然不方便任何意見。
                                      
  之後來了個深棕色肌膚的少年,遠遠的看著他們兩個,小女孩立刻在他臉上親了一下,頭也不回的往少年跑過去,撲進少年懷裡。
                                      
  突然被那個可愛的小女生親了一下,維托也覺得很害羞,紅著臉摀著被侵到的地方,想說跟小女孩道別。
                                      
  這時候,那個緊摟著小女孩的少年冷淡地看了他一眼,讓維托輕輕站抖了下,低下頭假裝一切都沒發生過。

  一樣的吻......
                                    
  「朱雀少爺......」維托不確定自己有沒有發出聲音,他的世界裡依然是一片安靜。
                                     
  柔軟溫暖的唇又碰上了他的臉頰,輕巧得像是小貓在舔食牛奶。
                                     
  「請放開我,主人對慶忌少爺不會有任何妨礙。」維托努力說服身前的人,然而他感受到的卻只有嘴唇的震動,恐懼跟焦躁在心裡越積越深。
                                      
  那個人回應他的只是又一個親吻在臉上。
                                      
  「朱雀少爺,請您放開我。」花香的氣味越來越濃郁,完全包圍住維托,開始有種往血液裡面滲透的感覺。

  貼在臉上的嘴唇變成另種濕軟的觸覺,感覺上是舌頭,頑皮地舔過臉頰上的吻,接著往唇角移過去。
                                       
  「請......」舌頭舔進他的唇間,密密實實的一個吻,帶著甜味的舌尖小巧軟嫩從他的舌側擦過,像小貓咪那樣軟軟的吸吮。
                                       
  一片靜默中,維托感到急躁,卻又沒有力氣抵抗,直覺想動的手卻只有空蕩蕩的空虛,口中的舌確越來越深入,甚至硬是拉著他的舌交纏。
                                      
  花朵的甜香、口中糖果般的甜味,在劇烈的頭痛中,讓維托慢慢喪失意識,一切都像是夢。
                                      
  他開始懷疑自己並沒遇到爆炸,甚至沒有離開主人身邊,他是在深夜裡半夢半醒地在房裡睜開眼睛。
                                      
  在口中探索的舌中於退出,在他嘴唇上順著唇型緩慢地描繪著。

  不對!這絕不可能是夢!他確實是跟莫瑞分開後不久,才發動車子就被炸昏了。
                                    
  這就是為什麼莫瑞不跟他上車的原因嗎?炸彈是莫瑞趁著幫他幫東西的時候放入的,或是朱雀少爺的狗趁他跟莫瑞購物時裝設的?他遇見莫瑞究竟是被設計或真是巧遇?
                                      
  「朱雀少爺,請相信主人對當家的地位沒有任何野心,絕不會妨礙慶忌少爺。」聽不見自己的聲音,維托恐懼得幾乎快要無法喘息。究竟自己想說的事情是否傳達給了朱雀?他死也不願意再次看到主人受重傷!
                                     
  朱雀也許退開了,香氣淡了一些,唇上留下一層冰涼的濕痕。
                                     
  「朱雀少爺?朱雀少爺?」動彈不得,維托連脖子都動不了,寂靜中他開始聽到一點自己心跳跟血管股動的聲音,混亂且急促。
                                     
  接下來是有些冰涼的柔軟手掌摸上他的臉頰,捧起了他的臉頰,頸子傳來一陣椎心刺骨的疼痛,冷汗從額上往下滑。

  那隻手掌撫過臉頰抹去冷汗後,移往耳際的方向。
                                      
  有某樣東西被抽走,聲音瞬間湧入耳中,是細微的輕笑。
                                      
  「朱雀少爺......」維托終於聽見自己的聲音,心裡底稍微鬆了口氣,至少耳朵沒有被弄聾。
                                     
  聲音極為乾澀,每個字都微妙的分岔,絕不只有幾個小時沒說話,至少是一天以上的時間。
                                     
  「嗯,你為什麼猜得出來?」
                                     
  「朱雀少爺,請您相信主人......」嘴唇被捏住,朱雀呵呵輕笑,清澈偏高的聲音愉快得讓維托一股寒意直上心頭。

  「維托,你只是一條狗,為什麼慶忌哥哥要跟你說話?」朱雀說話總是帶著一種驕縱的任性。
                                    
  「嗯嗚嗚嗯......」
                                      
  「你想知道為什麼嗎?既然猜出來是我,就給你一個獎勵。」朱雀身上味道又包圍上來,嘴唇貼上了他的耳垂,舔了一口。「爺爺下了命令,開始了。」
                                      
  開始了?一時愣住,接著就是一股驚恐讓維托幾乎要吼叫出來,嘴唇被緊緊捏住,完全發不出聲音,只有模糊不清的鼻音。
                                    
  為什麼?老當家不是已經指定騰蛇少爺繼承嗎?為什麼會突然......他現在一定要回到主人身邊!
                                      
  手腳的空虛感讓他恐懼的發起抖,朱雀少爺的確會作出卸掉他手腳的事情,如果再一次傷到主人,這回他就是用牙齒也要咬死朱雀!

  「騰蛇已經死在饕餮手裡,現在誰殺了饕餮,誰就能成為當家。」朱雀愉悅地笑著,維托完全能想像那張臉上的神情。
                                      
  「朱雀少爺。」熟悉的聲音這時候加入,維托又抖了一下。
                                      
  「莫瑞,慶忌哥哥找我嗎?」唇上的手指鬆開,敏銳的耳朵聽著像貓咪一樣輕快但又帶些慵懶的足音從身邊遠去。
                                      
  「是。」莫瑞冷淡地回以單音節。
                                     
  「為什麼?」維托非問清楚不可,他不能躺在這裡什麼事也不作。
                                      
  「因為爺爺討厭查爾斯叔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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