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事就是過去的事,除非是習慣,否則既不會影響現在,當然也不會對未來造成傷害。

  饕餮一直都是這麼認為。

  他知道迷穀雖然粗心、迷糊、忙著弄傷別人也弄傷自己,偏偏記憶力驚人的準確,絕對能做到「過目不忘」,看一次就能記一輩子,還能像翻日曆那般告訴你正確的時間跟地點。

  為什麼偏偏不記得路?還能把住處的地址給忘了?饕餮一直認為這是件神秘的事情。

  既然她強調瑟跟他小時候見過面,那就一定是見過。只是早就沒有的記憶,並不影響現在的關係跟決定。

  最多只能證明,瑟從小就給他「美食」的感覺,無論是手藝或是人。

  下巴已經很習慣靠在瑟的肩上,貼著線條漂亮的頸窩,可以嗅到食物的香氣,還有瑟身上獨特的,有點甜的味道。

  「主人!你能不能用用大腦!如果瑟先生真的是王子,就更不能牽扯進來!萬一出意外怎麼辦!」賽蓮非但沒有消氣,反而吼得更大聲了,迷穀無辜地眨著眼睛,扁著嘴巴。

  「饕餮可以保護他啊......」應該要中氣十足的辯解,最後含在嘴裡模模糊糊的,迷穀垮下小肩膀,扶好眼鏡看向彼得:「難道不是嗎?」

  無論如何,先找到盟友!

  「這必須要詢問饕餮少爺及瑟王子的意見。」彼得溫和含笑地看著主人,回答完美無缺,把問題回推得一乾二淨。

  小嘴開開合合了幾次,慢慢噘了起來。迷穀縮著小身體,賭氣地蹲在地上,用頭頂對著大家。

  「賽蓮小姐,只是幫忙尋人並不會惹上太多麻煩,我也有我這麼做的理由。」瑟輕柔地開口緩頰,他很感謝賽蓮的善良,但是他想做的事情一向會做到。

  饕餮只似有若無地「嗯。」了聲,大手梳著他的髮,原本扣在腰上的手改為握著他的手,一根一根的描繪他的手指形狀,最後在十指交握,中指指腹輕搔著他的手背。

  太過自然的動作讓瑟找不出機會拒絕,就這樣慢慢的任由饕餮越來越理所當然的在眾人面前對調情。

  「什麼理由?瑟先生,您必須要知道一件事情,我是為了您好。慶忌少爺是家族裡最有實力的獵手,不客氣的說,我加上維托也才勉強可以制衡慶忌少爺,但我們不可能保護你。」就算知道瑟的身分,賽蓮的態度依然未變,修長漂亮的手指有力地猛指瑟的鼻尖。

  「賽蓮。」彼得淡淡挑了下眉,嘆氣似地輕喚了聲,賽蓮抖了下連忙收回手,但大眼睛還是瞪著瑟。

  「瑟王子殿下,請問您需要多久的時間?」對賽蓮點點頭,彼得微笑著行禮後才開口詢問。完美的聲調、用語卻掩藏不住一點點的嘲弄。

  黑手黨的世界,是個實力與血緣蜘蛛網交錯的世界,瑟下意識垂眼看了看自己肩上的饕餮,火紅色的髮絲像燃燒的火焰,非然溫暖感覺。

  他經常從這個角度看饕餮。因為總是在玻璃工房裡,饕餮的髮都只是隨意紮起來,半長不短的有些亂,稍稍遮擋住那雙灰色的眸,但高挺的鼻及略薄微翹的唇,都非常突出。

  男人發出低沉的呼嚕嚕聲,很像吃飽喝足的大型猛獸,躺在草地上滿足的曬太陽。

  「你希望我找到慶忌嗎?」現在也算是饕餮的人了,總是要先詢問過他的意見才對。不過對於之前那個問題,瑟還是無法平心靜氣的回答。

  他們是情人嗎?應該只是交易的關係,卻又似乎多了一點,很微妙的在奇怪的平衡上,饕餮很大方得越走越近,他則保持著相對的距離後退。

  雖然很多時候躲避不及。

  「嗯......我沒辦法從慶忌手裡保護你,但是你需要我保護嗎?」饕餮動了下,微微抬起透著空洞的灰眸,準確得抓住瑟來不及躲開的視線。

  臉頰猛得一陣滾燙,瑟咬住嘴唇,調轉不開眼眸。

  「請給我照片、電腦及列表機,電腦要能上網,也請給我四小時。」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也許私底下他再回答會比較好。

  「是的!」維托輕快地點點頭,修長的身影跳舞似跑開,好心情完全反應在行動上。

  「小鬼。」饕餮咕噥了聲,將臉貼在瑟的頸窩擦了擦。

  「嗯,小鬼。」瑟忍不住嗤的笑出來,意有所指的回握了下饕餮的溫暖粗糙的大手。


※※


  要找人並不難,只靠興趣在美國開一家只有常客的咖啡廳,並不可能過得太輕鬆。當年離開家,捨棄的繼承權後,瑟就不再取用家裡的資源。

  節流的同時,很殘酷的也必須要開源。要支撐興趣,當然得有強力的後盾......其實這也算是有些犯法的工作,他才一直不願意讓帥昭民知道。

  用簡單一點的說法,他的副業是駭客。只是,客人多半是政府機關,雖然不至於去竊取國家機密,但要駭的資料多半驚人。

  饕餮有全家人的照片,當維托帶著三大本相簿跟筆記型電腦、掃描器回來時,迷穀發出小小的歡呼聲,一臉興奮的跑過去想拿相簿──結果當然又重重的摔倒在地上,這次還絆倒了賽蓮,主僕兩人在驚叫跟怒吼中,相親相愛得摔成一團。

  彼得滿臉冷靜地看著兩人在地上滾動,直到停下翻滾後才微笑著靠上前:「主人,沙浴的話,彼得認為蔚藍海岸的沙灘為首選。」

  優雅的將人撈起來,迷穀低著頭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來。賽蓮跳起來後,倒是不客氣的往那顆低純的小腦袋敲下去。

  「我是主人耶!」

  「你是災厄!把麻煩帶給慶忌少爺,不要帶給我!」賽蓮吊著美麗的眼眸,揉著撞痛的後腦勺大吼。

  「彼得,我是主人耶......」眼鏡掛在鼻尖,讓水汪汪的小鹿眼更加無辜可憐。

  「是的,您當然是主人。」彼得俐落中不失優雅,將迷穀的眼鏡架好、衣服拍平,連亂掉的髮絲都迅速的綁成兩根兔寶寶耳朵,和緩溫和的微笑一直掛在唇邊。「但您依然是災厄,請小心正確的使用在該使用的地方。」

  那看似輕柔的拍肩,讓迷穀嗚嗚兩聲,可憐兮兮地被押回椅子上坐好。

  掃描器很快裝好,電腦也已經連上網路,最關鍵的照片卻遲遲沒有交到瑟手上。明明有三大本相簿......不,應該說正因為有三大本相簿,才會交不出相片。

  耐不住餓的饕餮已經棄守,將餅乾從烤箱裡挖出來,一整籃捧在懷裡啃。當然,不忘每個人分上一堆,絕對公平。

  維托也將冰箱理能立刻吃的食物搬出來,黑橄欖、山羊乳酪、萵苣、小黃瓜,以及昨天瑟烤好的兩個起司蛋糕。

  很像野餐......瑟愕然地看著兩對主僕五人,自動地在餐桌上以他為中心左右坐定,啃著食物翻閱相簿,義大利文滿天飛。

  「瑟先生,這是主人最喜歡的三本相簿,不管去哪裡都會帶在行李裡。」維托嘴唇上還帶著黑橄欖的油漬,開心得抽出兩張照片遞到他面前。「這是主人跟迷穀小姐、騰蛇先生的合照,那時候我還不是狗。」

  照片上,饕餮面無表情地看著鏡頭,灰色的眸在陽光下像透明的水晶,大概只有十歲左右的模樣,迷穀嬌憨地笑著,用力舉起的手很明顯在按下快門前打到一旁的小騰蛇。大約才三四歲的騰蛇揉著臉頰,臉上的表情與其說是疼痛不如說是無奈。

  「慶忌小時候好可愛好可愛喔!饕餮還曾經一連三天把慶忌啃到哭出來。」迷穀滿臉懷念地摸著某張照片,笑得一臉壞心眼。「他會討厭你一定是因為你咬他。」

  「那不是咬,那是試吃。」平淡的的反駁,灰眸從相片上轉向了瑟,剛啃完餅乾饕餮習慣性地舔了下唇。

  瑟輕抽口氣,莫名窘迫得全身燥熱。

  「抱歉,慶忌先生的照片......」他還得要準備晚餐,多了三個人需要花的時間也增加了,他不希望看到饕餮蹲在冰箱直接從鮮果櫃裡挖生菜吃。

  「是的,請。這是去年夏天拍的照片。」維托抽出了另張照片遞過去,人也跟著靠過去。「瑟先生,你不用太著急,就算沒有晚餐,主人也不會讓自己餓肚子的。」

  「嗯,我明白。」微微苦笑,為什麼他覺得維托意有所指?那張活力充沛的臉上滿是頑皮的笑意,讓他尷尬地直吞口水。

  照片上是男性的上半身,穿著鐵灰色的西裝,襯衫跟領帶的搭配都很別緻,不刻意且充滿品味,神情有點不以為然,冷酷地淡瞥著鏡頭。

  布列尼家的人都有很好的相貌跟異國風情。慶忌幾乎顏色跟瑟很接近,深邃的黑眸、纖長的眼睫,深咖啡色的髮造型俐落,混合著拉丁風情跟阿拉伯風味。

  多看了兩眼,瑟非常介意那稍微的唇奇妙彎起的弧度。

  「慶忌是兵器。」饕餮的氣息落在頰側,瑟猛地顫抖了下,滿臉通紅地迅速瞥了眼距離極近灰眸。

  迷穀主僕跟維托還嘰嘰喳喳地翻閱照片,似乎沒留心到饕餮幾乎已經快貼在他身上了,肢體沒有觸碰,瑟卻有被撩撥的錯覺。

  「兵器?」他乾澀地輕咳了聲,帶點慌張將照片掃進電腦裡。

  「嗯,傷害與死亡。」饕餮的灰眸又游移了起來,瑟隱約聽見他輕聲地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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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有些想法現在看有點好笑wwwww

不過既然只是搬文,我就不大幅修改了欸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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