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將邁入青年階段的少年,搔著短捲柔軟的髮絲,坐在面對海的陽台躺椅上,左腿抱在胸前,右腿盤在椅上,眼前放著六張照片。

  明天是他十八歲的生日,依照傳統必須要選擇照片中的其中一名男孩當自己的看門狗。當然,那是好聽的說法,實際上就是找一個未來幫自己殺人擋子彈的工具。

  他對這種事情興趣缺缺,比起拉人當擋箭牌,他喜歡靠自己的力量衝鋒陷陣。不管是想鬥垮的人,還是想得到的東西,如果不靠自己親手去搶到,那也太沒有趣味了。

  「蛇。」清脆悅耳的輕喚從背後而來,少年沒有回頭,只是舉手搖了搖當作打招呼。「你在做甚麼?」

  柔軟的身軀撲到他後背,接著是一雙白皙的小手向前摟住他的脖子,少女甜膩的香氣很快縈繞在鼻間。

  「練習結束了?」任由少女抱著,他的注意力依然擺放在眼前的照片上。

  「嗯,今天的課程好無聊,所以我把老師給......他真傻,那麼笨的人有什麼資格當我的教育者?」少女將柔軟的淺紅色嘴唇貼在少年耳側,親暱地每說一句話嘴唇都會擦過小麥色的溫暖肌膚。

  「喔?」仍然回答的隨意,也沒有興趣追就少女究竟把那個老師給怎麼了。

  在他們的世界裡,原本就是殺戮、爭奪、勾心鬥角。老實說,他並不討厭,卻也不喜歡跟人討論。

  「你要十八歲了呢!」習慣他的冷淡,少女不在意地仍舊笑瞇瞇地摟著他閒聊。「想要什麼禮物嗎?我們一起去別墅度假好不好?」

  「娑羅。」又搔了搔短捲髮,柔軟的髮絲在海風中沾染鹹澀的氣味,輕輕翻飛著。「我要去美國讀書,大概會待在那邊一段時間吧!」

  「為什麼!你不是申請到波隆那了嗎?為什麼要跑去美國!」少女愣了兩秒,摟在少年頸上的手狠狠敲往他放鬆的肩頭。

  有點痛,特別是他肩上還有前兩天搏鬥時留下的傷,但少年僅僅挑了下眉。「因為我不想待在義大利。」

  後腦感到一陣風壓,少年靈活地滾下躺椅閃開了少女踢來的一腳。「喔?今天是穿草莓圖樣的內褲啊!娑羅,你也不小了,該穿點性感的內衣才對。」

  「渾蛋!不要偷看我內褲!」少女連忙放下腿,滿臉通紅的押緊裙沿,美麗的紫羅蘭色眼珠瞪的很大。「我不要你去美國!沒有一個繼承人後選者可以離開義大利!」

  「爺爺贊成了,你要是不滿可以去向他老人家抱怨,我沒意見。」站起身拍拍褲管上的灰塵,少年沒有收走照片,就從少女身邊走過。

  瞄了眼椅子上的六張照片,少女咬著嘴唇反手握住少年的手,瞪著那雙紅棕色的眼眸。「你要選誰?這六個人我都認識,我覺得4號最好。」

  「為什麼?」沒有停下腳步,少女只得拉著他的手跟著走。

  「我看過他們的自由搏格賽,4號連贏了八場。」走著走著,少女幾乎把半個身體掛在少年身上。

  「我不打算從裡面挑選。」直到了書房,少年才停下腳步,輕動了動手臂,但少女並沒放開。

  「蛇,你好奇怪!離開義大利,又不從名單裡選人,爺爺怎麼可能這樣放縱你!」

  「你有意見可以直接找爺爺。」少年又動了下手臂,少女抓得更緊。

  「告訴我,你想選誰?總有一天我們會是敵人,但我不希望你輸得太冤枉。」少女用力咬著淺粉紅色的嘴唇,纖長的睫毛微微顫抖,倔強地瞪著少年。

  「娑羅。」一用力,少年甩脫了少女的手,揚著眉微笑。「這與你無關,明天你就會知道是誰。」

  「是費奇嗎?」看著自己空掉的掌心,少女清亮的聲音有些顫抖。「騰蛇,你告訴我,是費奇嗎?」

  「如果是呢?」輕描淡寫地望了她眼,少年冷淡地背過身,抱著手臂遊覽書架上的書。

  「為什麼挑選他?他根本不在入選名單裡!你不能老是照顧他!」少女氣極敗壞地抓住少年的肩,想強迫他回頭面對自己。

  靈巧地閃過少女的動作,他悠閒地靠在書架上,瞇著紅棕色的眼瞳有趣地哼笑。「娑羅,我不懂你為什麼要干涉我的私事,當年饕餮也選擇了名單外的人。」

  少女猛地脹紅臉,用力一咬唇。「饕餮得看門狗證明他有能力,費奇除了崇拜你以外,沒有任何優點!他應該要被捨棄,是你替他說情了!」

  「我不需要替我戰鬥的人。」無趣地搔搔短捲髮,少年打個哈欠,嘴唇彎成惡意的弧度。「我要的東西會自己去搶到,至於不要的東西我也不會強迫自己收下。」

  「你想說什麼?」紫羅蘭色的眼眸微微瞪大,少女臉上的狼狽染上了一些凶狠。

  少年低聲笑著不回答,只有紅棕色的眼眸越過了少女,落在她身後的書房門口。「費奇,怎麼了?」

  少女立刻回頭,果然看到門邊站著個瘦小的男孩,燦爛的金髮、寶石般的琥珀眼瞳,滿臉驚恐地縮在巨大核桃木門扉外。

  「主、主人,你不要費奇了嗎?」大眼裡已經染上一層水氣,隨時都會滾下來,但他很努力忍耐,抓著門的小手指都泛白了。

  「過來。」少年對他伸出手,少女則兇狠地瞇起眼眸,放在身側的手緊緊捏起。

  「主人,我會努力,不要丟掉我!求你不要丟掉我!」小身體慢慢從門後站出來,眼淚也跟著滾落。

  「騰蛇,你要想清楚,以後有一天我們要為了爺爺的位置爭奪,你該選擇助手而不是障礙!」

  「娑羅,費奇只有八歲,你不應該太過苛責他。」伸向費奇的手招了招,小小的身軀終於飛奔過來,撲抱住少年的腿。

  「我會努力!學會殺人、學會保護主人,請您相信我!」小身軀哭得一聳一聳,少年並沒有安慰他,只是撥動著那頭光似的金髮微笑。

  「騰蛇,你到底在想什麼?」少女扶住額頭,憤怒的大吼。

  「我只是答應過了。」低垂眼眸瞧著抱在自己腿上努力卻又忍不住哭泣的男孩,最後還是伸手在發抖著瘦小背脊上溫柔地拍了拍。

  那是十一年前的事情,整個家族的人對於他選擇費奇的原因都表示無法理解,只有爺爺無所謂地笑笑,縱容他所有為反傳統的任性。

  騰蛇‧布列尼咬著菸,看著鏡中自己的倒影,頭髮是數十年如一日的短捲髮型,但他蓄起了鬍鬚,遮去大半張臉。

  伸手搔搔微刺的鬍子,他低聲悶笑。

  跟娑羅多久沒見了?好像在過完生日後,他到了美國的前兩年還有見面,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了。

  那顆子彈究竟是想殺他而失手,還是要幫他所以攻擊那個臉上有雀斑的女侍?這一兩年來他總是在同樣的餐廳用餐,也一直是同樣的女侍服務他,草莓色的紅髮、藍色的眼睛、臉頰上帶著雀斑,笑起來像陽光般耀眼的女孩。

  他沒有見過朱雀的看門狗,那時候他已經不在義大利。但,長時間隱匿自己的目地,在最後一口咬死獵物,的確是朱雀的風格。

  是他輕忽大意,明知道這幾年來爺爺的健康每況愈下,家族裡的長老都已經開始做交接的準備,他依然沉溺在美國的生活裡。

  費奇很努力,學會格鬥、學會殺人,也確實替他解決掉幾次麻煩。但是......鏡中的男人瞇起眼,卻躲不掉紅棕色的眼眸像鮮血一般。

  當個學者是不錯,然而鬥毆殺人的生活也不讓他討厭。

  「主人?」有點緊張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儘管已經快要二十歲,費奇的嗓音永遠那樣甜軟細柔。

  「嗯?」將煙捻熄在洗臉檯邊的煙灰缸裡,騰蛇才轉身抱著手臂笑看著費奇。

  「主人喜歡那個律師嗎?」似乎思考了很久才決定要問這個問題,費奇垂著頭,交握在身前的手緊得泛白,微微發抖著。

  「為什麼這麼問?他只是一個律師。」他的確是喜歡,看著那張溫文儒雅的臉龐下火爆的脾氣,早已經在意他卻完全沒有自覺,這樣不是很有趣嗎?

  他一向喜歡這種樂趣。

  「您不要費奇了嗎?」一抬頭,琥珀色的眼眸裡就滾出淚水,費奇連忙又低下頭。「我今天沒有打贏,可是若我打贏您是不是會更生氣?」

  「那都無所謂。」他要的東西會自己動手,至於其他就只是茶餘飯後的消遣。「我不會拋棄你,那是十五年前就約好的。」

  他答應了重傷的父親,接下這個責任,無論用什麼方法,照顧費奇。

  「如果沒有約定呢?」

  「費奇,你要學會有些事該問,有些事不該問。」他笑著吐口氣,對費奇伸出手。

  柔軟纖細的身軀撲抱上來,小貓似將臉貼在他頸窩磨蹭。

  父親,他可是一直貫徹著承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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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咧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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