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哪種動物都有無害的幼年時期......從資料夾裡抽出照片,帥昭民瞇起眼看著略微發黃的相片裡,微繞著端坐在單人扶手椅上、看來慈祥眼神卻銳利的老人的六個孩子。

  四男兩女,平均年齡大約是七歲上下。每個孩子看起來都是混血兒,不完全是義大利血統。

  他一眼就認出來哪個孩子是那條蛇......靠!會不會太可愛了一點!現在的卻是完全成反比的惹人厭啊!

  翻過照片,背面是六個名字,對照了下恰好是孩子們排列的順序:慶忌、騰蛇、迷穀、娑羅、饕餮、朱雀。非常古風,具體型態帥昭民全無概念。

  為什麼要特意取這樣的名字?為了方便武器上的刻紋嗎?

  再將照片翻回正面,目光很自然落在兒童騰蛇身上,個子不特別高大甚至算嬌小,紅棕色的眼睛閃閃發亮,帶著一點朦朧的水霧,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唇,略捲的髮蓬鬆的散在頭頂,讓人很想抱起來搓。

  歲月真他媽的殘酷啊!

  「瑟,你為什麼會有這張照片?」他知道瑟除了開咖啡廳外,私底下另外有別的工作,這方面他不問,卻總是很好奇瑟能找到的資料準確度及數量。

  「原本想讓你工作比較方便。」端著剛泡好的紅茶回到桌邊,牛奶、糖、檸檬、肉桂一應具全,使用的也不是一般的瓷杯,而是水晶杯。

  杯身上的彩繪及立體裝飾是葡萄園,深紅色的茶水在燈光下像寶石般折射光彩。

  「大概只會讓我更討厭騰蛇‧布列尼。」輕哼兩聲,帥昭民翻看著照片,卻沒有再將照片收回資料夾裡。

  大吃一頓之後,瑟提前打烊,從二樓的窗口看出去,狹小的巷子像深海那樣,不全然黝暗帶著一點神秘的微光,什麼也看不清楚。

  對面的公寓窗口半數以上是亮著的,偶爾可以看到被燈光剪出來的人影走過。這種類似默劇的場景很有意思,帥昭民搖晃著照片,輕聲哼笑。

  「沒有關係是件好事,不過可以這樣嗎?這畢竟算是契約關係,能說走就走嗎?」熟練的在屬於帥昭民那杯紅茶裡加上牛奶跟肉桂,連同特製的茶點一起推過去。

  「理論上是不行,他可以告我。」桌下的長腿換了下交疊位置,帥昭民挑著眉輕笑:「可是,我手裡有老闆的小把柄,看他打算在身敗名裂跟陳屍海底中怎麼抉擇。」

  「小把柄?」瑟微微歪著頭思考了下,牛奶巧克力色的臉頰透出一點暈紅:「昭民,那是我上次給你的資料嗎?」

  「是,好東西。」幹,一想到老闆的臉色會怎麼發白,下巴的肥肉會怎麼抖動,心情就好到沒話說!

  忍了這麼多年,沒撕爛那張嘴、沒揮拳揍過那顆肚子,天底下還有人比他更有修養嗎?當然,瑟要排除。

  「昭民,你真是......」輕嘆口氣搖搖頭,瑟也在自己的紅茶裡調好味,優雅地小口啜飲。

  「看不出來這傢伙小時後這麼可愛。」黑亮的眼眸還是又回到了照片上,接著為微瞇起來。「嗯......這是刺青嗎?」

  「刺青?」瑟跟著探頭,順著帥昭民漂亮的手只看過去。

  他記得這個孩子的名字是饕餮,六人裡年紀最大,火紅的頭法配合接近銀色的眼瞳,神情沉靜到接近空洞。

  照片裡的饕餮左頸側上隱約有個圖騰似的花樣,顏色是血紅色的,跟那頭紅髮一模一樣。「不,資料裡沒有提到孩子們有刺青,也許是胎記。」

  瑟對其他五人並不是很在意,他主要是為了帥昭民才會調查騰蛇‧布列尼,順便查了查那五個候選人。

  「我想也是......」手指下意識地敲敲桌面,帥昭民腦袋裡很快浮出騰蛇的裸體,肌肉當然事健美結實,身上是有一些淺疤,但沒有看到更多的痕跡,然後下面......

  「幹!」猛地低吼,帥昭民狼狽地把照片扔在桌上,抓起奶茶就灌了一大口:「靠!」當然被燙到了。

  「昭民,你真是的,要小心點。」又好氣又好笑,瑟連忙倒來一杯水,看著帥昭民一口喝乾。

  因為喝得太急,幾滴水珠從端正唇角滑落,順著漂亮的線條從下巴、頸子滑近敞開的衣領裡。

  手指上有種搔癢,讓瑟幾乎忍不住伸手去擦拭......很久以來,他對帥昭民的感情一直不單純是朋友,但這種感情他不願意讓當事人知道,因為帥昭民沒那個意思。

  他就連正常的追求機會都很渺茫......朋友與戀人的分際,對帥昭民來說沒有曖昧不清的地帶。

  「瑟,誰會在第一次見面就大方的裸體見客?」率性的用手被抹掉唇上的水漬,帥昭民稍嫌用力地將杯子放回桌上,抓起茶點洩憤似的咬。

  瑟靜靜笑了笑,垂下眼不去看那張俊秀臉上浮出的薄紅。這是惱羞成怒嗎?騰蛇‧布列尼到底有什麼魔力?跟那條伊甸之蛇一樣,誘惑人心。

  「媽的!痛死了!」在瑟面前,帥昭民並不太掩飾自己滿嘴粗話。剛剛不小心燙到舌頭,連帶還因為太激烈的動作扯到傷口......肋骨怎麼不乾脆斷掉,他寧可躺在床上休息個十天半個月回本!

  能動又動的不順利,真他媽得讓人滿肚子火。

  「昭民,你是病人,應該要想辦法休養,而不是......這樣。」看著額上冒冷汗,狼狽地吊著左手摀著胸口,卻還是生氣勃勃的男人,瑟輕輕搖頭。

  「你難得這樣罵我。」搔搔臉頰,帥昭民心有不甘似的坐回椅子上,又抓回那張照片。「原來娑羅是女的......」

  從纖長濃密的眼睫下挑望帥昭民,瑟放下杯子扶著桌子撐起身體,將臉湊過去,氣息間可以嗅到帥昭民身上帶著藥味的氣味。

  「你看的是娑羅小姐嗎?」

  「嗯?」帥昭民挑了下眉,帶點不解。瑟卻慌張地退了兩步,拉開兩人的距離。

  為什麼這麼問?這種酸澀的語氣到底有什麼資格?牛奶巧克力般的肌膚微微漲紅瑟輕輕搖頭,黑色的髮絲跟著搖晃。

  「別在意我說的話,我只是......只是......」只是什麼?連他自己都沒辦法說清楚。

  「我想要這幾個人的資料,還有布列尼家族的歷史。」終於將照片收回資料夾,帥昭民對瑟的驚惶半點也不介意。

  「昭民,這跟你已經無關了不是嗎?」帥昭民很少跟他要求這種資料,沒有理由沒有原因他只想拒絕,卻說不出強硬的話。

  「大概,可是我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家族會用這種生死格鬥來爭奪下任繼承人?萬一全死光了咧?有後補選手嗎?

  媽的!當睡前讀物一定很精彩!

  「不行,昭民,這太危險了。」瑟難得用力以指關節敲了下桌面,緊蹙著太過完美的眉。「布列尼家族是歷史悠久的黑手黨,你既然已經脫身,就別再繼續在意了好嗎?」

  鏡片後的黑眸微瞪,接著帥昭民咧唇一笑。「瑟,難得看你這麼生氣,不願意的話我可以找別人幫忙。」

  那個笑容有點任性而且自我,瑟很清楚這是帥昭民下定決心的表情。

  「昭民,你知道我會擔心,不管是朋友還是......」

  「還是?」從來沒見過瑟這種認真到像要哭的模樣,帥昭民搔著臉頰,不知道該怎麼應對比較安全。

  今天是怎麼回事?先是完全不像黑手黨的知識分子騰蛇‧布列尼、蠢到只能在床上殺人的小殺手,接著是莫名其妙對他生氣的瑟......他是在美國紐約,不是在鏡中世界吧!

  靠!有沒有這麼詭異的!他應該只是身體受傷,沒傷到腦子啊!

  瑟深吸了口氣,纖長的睫毛上像是帶著隱約的水光,那應該不是傷心而是激動......為什麼要這麼激動?他不過就是想要找點樂趣......啊?

  衣領被拉住,瑟很溫柔沒有要他站起身,而是自己靠過來,但他的領子還是被拉住,加上傷之後,完全無法動彈。

  嘴唇上輕觸到一陣濕潤柔軟,帶著紅茶的香氣,還有瑟身上會有的香料味。

  意識在瞬間空白......舌頭趁機被輕舔了下,貼著的柔軟稍微加重力道,但沒有多做停留很快退開。

  「你想揍我嗎?」瑟苦笑的表情看起來很絕望。

  「不......」帥昭民按住太陽穴,大腦裡各種顏色交錯個不停。「我想我了解花朵的心情。」

  「花朵?」

  「無拒絕擇蜜蜂的強上。」幹!兩次!一天內被強吻兩次!

  他用石膏敲昏自己好了,他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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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就這樣!(揪衣領)

是的,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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