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昭民以為自己會睡著。實際上他大概已經睡一半過去了,這應該也算成為律師後的收穫之一,他能張著眼睛睡覺,也能在關鍵時刻醒來,法庭上有時候挺無聊的,特別是前幾年他還只能接接必輸的案子時,不只他昏昏欲睡,還有法官睡到被自己的打呼聲驚醒。

  他不懂騰蛇幹嘛這麼鉅細靡遺的把這個故事說這麼長,其實兩句話就可以點單帶過:老爸死前叫我照顧他暗戀的對象,所以我把那個人勾引上床。

  多簡潔有力!幹,他真的快不行了,電話到底是要不要借他?帥昭民完全不奢望騰蛇會良心發現從他身上下來。

  「我知道你第一次就有高潮,所以呢?」重點似乎不太對,他用力眨了兩下眼睛,歪著頭剛好可以看見那頭短捲的黑髮,隨著笑聲微微顫動。

  「我每一回都有高潮,做愛不就是這麼回事嗎?」

  靠!老子管你有沒有高潮!怎麼不乾脆馬上風算了!不對......那他現在是馬嗎?帥昭民敲敲太陽穴,頭抽痛著,連思緒都變得詭異。

  「布列尼先生,你花了......」瞄了眼手腕上的錶,帥昭民很刻意地嘆口氣。「三十分鐘的時間敘述您父親過世以及第一次的性經驗,但是沒有重點。我想,布德先生是費奇的爸爸,他也死了嗎?」

  金髮及琥珀色的眼眸,讓他很直接的聯想,此外他也想不到更多騰蛇說這些廢話的理由。

  「是,費奇是布德的孩子,而布德也算是死了。」貼在帥昭民脖子上的鬍鬚又磨蹭了蹭,癢絲絲的感覺其實不討厭,只是會忍不住笑意讓帥昭民不太喜歡。

  「能不能請您長話短說?三分鐘內解決?」醜話說前頭,他實在是怕了騰蛇打開話夾子後的饒舌。

  之前不說,現在說個不停,能不能取個平均值,不要這麼極端?幹!不管哪樣,他都很厭煩啊!

  俗話說: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他相信,的確,騰蛇的少年時期是很慘烈沒錯,久不見面的父親死前的遺言竟然要他幫忙告白及照顧愛人,這讓一個可望親情的孩子情何以堪?

  花上一分鐘表達同情已經很足夠了,不管可恨之人有多可憐的地方,依然是個可恨的傢伙,並不會因此變成小可憐。

  「帥律師不覺得這是一個充滿情慾糾葛的好故事嗎?」騰蛇稍稍撐起身體,瞇著紅棕眼眸打量著帥昭民被咬的泛紅的肌膚,幾個比較深的齒痕有些腫,看起來極為美味。

  「我喜歡小紅帽的糾葛。」帥昭民興致缺缺地假笑了下。

  他平常看的現實都鮮血淋淋的,故事永遠比不上真實的人生戲劇化,休息時他只想回歸單純平凡,能不要動腦最好。

  雖然他總是忍不住動腦......假如,布德是費奇的父親,騰蛇又答應了要滿足布德所有的要求,而布德現在「也算是死了」,總不會費奇是被託孤吧!

  「帥律師應該已經猜出來了,不是嗎?」騰蛇環在帥昭民腰上的手沒有移開,但高大的身軀總算不再死死壓著帥昭民,略微往一旁躺去。

  兩人眼眸對著眼眸,視線有點歪斜,呼吸輕柔地纏在一起。

  「他沒想過自己會所託非人嗎?」照顧到床上去,也算是很盡責吧?父子通殺算不算親子丼?

  騰蛇哈哈一笑,眼眸裡閃過一絲陰狠。「怎麼會呢?他託付的不是我,而是他所看到,在我身上的投射。」

  「太複雜了,我不想了解,麻煩用最簡單的說法跳結論,謝謝。」他現在知道為什麼騰蛇既要保護費奇,又不自覺流露出想除掉費奇的態度,這就夠了。

  幹!果然跟他沒關係,幹嘛牽扯到他?

  「他在我身上找尋的是我母親,可惜的是年紀越大我越像父親。」

  喔......所以?連敷衍的力氣都沒有,帥昭民打個哈欠,鏡片後的黑眸瞇起大半。「我了解了,沒有哪個豪門深處不是充滿故事,我接過離婚案子裡,女方的外遇對象是自己的公公。」

  「真單純。」媽的,他第一次聽到有人說這種案子叫做單純。

  清清喉嚨,帥昭民皮笑肉不笑的彎了下唇:「布列尼先生,但是我依然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拖我下水?從剛剛你說的這麼長的故事,我知道你討厭費奇,然而那與我無關。」

  「的確與你無關,這是另外一件事了。」

  幹!現在是爺爺的講古時間嗎?拜託,饒了他,借他電話可以嗎?瑟是很早起的人,行動力又驚人,現在這個時間他可能已經挽回不了了。

  一眼看穿他的想法,騰蛇笑得很樂,光線下的紅棕色眼眸沒有惡意兇殘時,其實很漂亮,像是高純度的紅寶石。

  「布列尼先生,請借我電話。」姿態夠他媽的低了吧!

  這次倒沒有再多囉嗦,騰蛇揚揚眉,摸出了手機遞過去:「帥律師,你想我們該以秒計費還是以字計費?」

  「那你欠我的可多了。」哼了聲,帥昭民的手在被單裡掙扎半天才重獲自由,一把搶過手機。「布列尼先生,我只是猜測,我想應該不至於是這麼回事。」

  「嗯?」有力漂亮的手指輕柔地撫摸過帥昭民散在頰邊的髮絲,應該算是調情,然而被調情的人只打了個冷顫。

  「你不會要告訴我,因為喜歡我所以故意整我吧?」這種猜測從自己嘴裡說出來真的很他媽的尷尬,萬一對方否認的話他的面子整個丟到太平洋底了!

  對......萬一這條蛇否認的話,他要不要拿被單蓋布袋?打到失憶的話他就不用尷尬了。

  「應該也算是喜歡,不過好玩的成分比較多。」騰蛇的回答倒是很大方,輕撫著髮絲的手滑向臉頰,指下的觸感不是很光滑,的確是個男人該有的觸感。

  好玩?帥昭民的臉扭曲了下,這到底算否認還是承認?應該個鬼!不對,他竟然被這傢伙喜歡了!

  雖然只是應該。

  整個人從床上彈起,腦袋裡立刻鏘鏘鐺鐺響不停,太陽穴像是有兩把鑽子同時尖叫著往裡鑽,胃也整個扭繳著差點吐出來。

  幹......很沒氣勢地倒回床上呻吟,唯一的收穫是從手中滑掉的手機,扎扎實實打在騰蛇臉上。

  悶哼了聲痛,騰蛇摀著新傷苦笑。「好吧!帥律師,我直接告訴你結果好了,一小時前饕餮的狗來了訊息,穆罕默德先生已經在他們手上了。」

  「騰蛇‧布列尼!」顧不得腦袋裡的管弦樂團叫囂著把樂器亂砸,帥昭民撲在騰蛇身上揪著他怒吼:「騰蛇‧布列呢!拎杯宰了你!」

  「歡迎歡迎,這裡是床,陽光正好,我不介意小死幾回。」

  幹!拳頭是舉起來的竟然一時打不下去,整能瞪著那張跟豬頭一樣仍笑嘻嘻的臉,豐潤的唇上有明顯的裂傷,彎著惡意的弧度。

  帥昭民覺得自己中邪了,他一定是中邪了!昨天灌掉的不是威士忌,應該是雲南苗人的蠱毒,絕對是這樣!否則無法解釋他的行動!完全無法啊!

  幹!老爸老媽,你們的兒子親了被他打成豬頭而且預計要蓋布袋蓋到死的男人,他媽的還是舌吻!

  覆水難收......唇間是淡淡的鐵鏽味,還有苦澀的尼古丁氣味,跟之前嚐到的味道一模一樣......為什麼每個吻都要見血?既然會見血為什麼還是吻了?

  從來不是善男信女,既然做了就要做到底!

  舌頭在騰蛇溫熱的口中仔細的挑撥舔吮,齒列很整齊不過有一點紅酒的味道。「你一大早喝酒嗎?」

  「算是,每天一杯紅酒,讓癌症遠離你。」意猶未竟地舔著唇,騰蛇笑嘻嘻的並沒有主動繼續,但紅棕色的眼眸卻露骨地挑釁。

  「不要竄改俗諺!」帥昭民也跟著舔唇,遲疑著要不要再錯一次。

  「你不來,我可以過去。」豐潤的唇蜻蜓點水地在他唇上觸碰了兩三下,唇邊的笑簡直快意到不扁對不起列祖列宗。

  「幹!不要吃老子豆腐!」罵是罵了,帥昭民卻不由得用舌舔著唇上剛被觸碰到的地方。

  為什麼吻?宿醉頭很痛,但不代表他會做出這種失序的行為。

  「你下藥。」總之,先把責任推卸出去。

  「愛情魔藥嗎?」

  「咳咳咳咳......」宿醉的早晨,被口水嗆到,會不會短命?咳到沒辦法呼吸,帥昭民倒在騰蛇身上,深深感受到自作孽不可活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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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下去了

應該算是有進展啦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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