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長得像蘆葦嗎?」真要說青色的,騰蛇現在的臉顏色比較相近吧!帥昭民動了下肩,頂開騰蛇含著耳垂的唇。

  他才沒興趣知道布列尼家族的小故事或小祕密,實際上他只要能自由離開這棟公寓,就絕對不會再回來了。誰管那個競賽呀!他也不可能放任自己惹的麻煩,影響瑟的生活。

  「穿著衣服看不出來,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你檢查檢察。」騰蛇厚實的胸膛就壓在帥昭民背上,心跳輕微地撞擊著背心,帥昭民又扭了下。

  那種感覺很奇怪,平常不會特別注意自己的心跳頻率,這時候卻會變得異常敏銳。兩個不同的頻率互相影響,互相配合,慢慢的變得一致。

  如果是情人,那當然很浪漫。問題是他跟騰蛇‧布列尼別說是情人,根本還是敵人!幹!人為什麼不能控制心跳!

  「理髮師難道意淫了蘆葦叢嗎?」手肘往後撞了撞,在被窩裡不好使力,騰蛇又壓住了他,推拒反而像是打鬧。

  媽的!騰蛇到底什麼時候才會了解,他以前是個律師,現在是個死老百姓,而不是不列尼家族裡的寵物、僕人、玩具兵或沙包!

  「他不是挖了洞嗎?」貼在帥昭民耳邊的唇又抿了下耳垂,低聲但得意的呵呵笑。

  幹拎娘!有沒有這麼露骨!帥昭民猛地漲紅臉,乾脆用頭去撞騰蛇那顆討人厭的頭!

  當然是撲空了,沒長眼睛的後腦是贏不了長著眼睛的正面,騰蛇不但閃過了,還把臉窩近他的肩窩裡,大鬍子刻意搔了搔細嫩的肌膚。

  很癢,笑聲來不及壓住就跑出唇邊,騰蛇跟著悶聲笑著。「帥律師,我考慮過你說的問題,我們之間從來沒有溝通,你不知道我要做甚麼,而我不小心玩弄你上癮。」

  笑聲很快止住,取而代之的是一串咒罵,非常流暢,指天罵地包括布列尼家近八代的祖宗,完全沒有一字重複。

  什麼叫做「不小心玩弄上癮」?這種事情還有不小心上癮的說法嗎?根本不應該發生!不小心個屁!

  「帥律師,你想要繼續罵還是要跟我溝通?」騰蛇總是那樣遊刃有餘的輕挑,帥昭民卻不得不強迫自己閉嘴。

  「有屁快放!你到底為什麼要招惹我?」

  「這就要慢慢說了,你要知道,理髮師也是經歷了很多才會跑去挖蘆葦叢。」溫熱的氣息、鬍鬚的輕搔,讓帥昭民敏感的頸窩微微抽了下。

  騰蛇感覺上靠得很舒服,幾乎整個人趴在他上身上。

  「理髮師,請不要繼續意淫蘆葦叢了,牧童在排隊,請您有屁快放。」翻了下白眼,眼鏡在騰蛇的擠壓下歪斜著,視線下方是柔軟的黑捲短髮。

  身體深處有點搔癢般的燥熱,並不陌生卻不應該在這種時候浮現。那是很原始、很雄性的熱意。帥昭民大大吐了口氣,遲疑於視而不見或者理性壓抑之間。

  頸側突然被舔了下,帥昭民猛地繃起身體,腰稍微弓起立刻被壓下。

  「故事很長,所以我們挑重點說。」很滿意自己造成的結果,騰蛇一口一口的啃著剛舔過的地方,隔著被單手掌服貼在帥昭民柔韌的腰側。

  就當被蛇咬了,希望口水沒毒。頭很痛,身體很重,與其浪費體力掙扎,不如讓騰蛇去玩,沒反應的話應該很快就會膩吧!媽的!人還真是活到老學到老。

  「我很樂意聽重點。」其實他更樂意跳結論就好。

  「你認為,我母親究竟在看什麼?」像吟唱般悅耳的男低音第一次嚴肅地問一個問題,反倒讓帥昭民腦袋瞬間反應不過來。

  不對,他反應不過來是因為,重點太奇怪了!媽的!沒頭沒尾鬼才知道在問什麼!

  「對不起......重點前面有沒有提示?」這問的後含蓄也夠明白了吧!就算是講重點,也要有前後敘述呀!

  「我想不透,母親總是坐在陽台上看遠方,究竟在看什麼?外婆在義大利,台灣已經沒有親人了,父親雖然經常不在家,按每天總會打電話回來陪母親說話,就算重傷也一樣。」像壞掉的水龍頭,水不斷流出來,悅耳的低語一反常態的平淡,反而像夢囈。

  「你幹嘛不問?」莫名其妙,既然想不透,自己的母親不能開口問嗎?帥昭民記得,資料上有記載,騰蛇跟母親還有外婆住在一起,直到母親去世為止。

  照理說應該很親近吧?他還不是媽媽帶大的,母子之間卻沒什麼事情不能說,他國一就跟父母坦白性向,十四歲開始發育的時候,媽媽直接丟了一堆鈣片跟保險套要他自己摸索性愛。

  『兒子,男孩都是這樣長大的!你加油。』靠!那時候他尷尬死了!

  「我受的教育,沒有教我去詢問他人的感受或意見。」這句是自我評價吧!還真他媽的中肯到靠北!

  「布列尼先生,我無法代替令慈回答這個問題。」更重要的是,不要繼續壓在他身上可以嗎?就算是以前的情人,也沒有誰可以壓在他身上。

  「我想也是。」似乎啃他耳垂啃上癮了,豐厚的唇又貼回去,含著已經被咬得微紅的耳垂。

  「那你幹嘛問我?下一個重點呢?」軟土會被深掘,帥昭民非常了解這個道理,所以他有掙扎......只是有句話說得太好「臉皮一厚,天下無敵」。

  騰蛇‧布列尼這個男人的臉皮是不鏽鋼的,憑他的手肘絕對打不穿。與其繼續亂動,讓騰蛇越壓越緊外,他乾脆順其自然好了。

  嚴格來說,雖然被壓得很重,卻頗為舒服。隔著被單跟衣物,心跳體溫還有肌肉筋骨的起伏,都有種微妙的舒適。

  也是......宿醉的太陽穴還是隱隱約約的抽痛,帥昭民瞇上眼,打了個哈欠。騰蛇原本就是他會喜歡的類型,特別是身材的部分。

  「帥律師,你親眼目睹過親人的死亡嗎?你沒回答我這個問題。」

  「沒有。」很迅速的回答後,帥昭民反到遲疑了下。「你所謂的『親眼目睹』是到什麼程度?」

  「我的父親,被仇家暗殺,在他最喜歡去的餐廳,一共中了七槍。」就算是這時候,騰蛇的聲音依然帶著笑意,滿不在乎的。

  那些事情像是並不發生在他身上,他只是一個看電影的觀眾,冷淡地注視螢幕上的高潮起伏,心裡最關注的其實是隔壁那對情侶到底要不要停止愛撫去開房間。

  這讓帥昭民很難反應。

  他該對電影情節反應,還是該對那對情侶反應?最近他遇到的人事物,再再考驗他的觀察力跟敏銳度。比如說綁架,比如說吻......吻啊......

  臉埋進被子裡擦了擦,提到吻他就想到了瑟,他現在應該要趕快打電話給瑟才對,為什麼會跟騰蛇「親親我我」在床上玩猜心遊戲?他沒興趣也猜不到。

  「布列尼先生,我需要電話。」

  他們之間的相處其實可以套上「支離破碎」幾個字,沒有任何一件事情解決,只有新的疑問跟要求交易不斷冒出來,跟小孩子玩玩具沒兩樣。想到什麼玩什麼,玩到一半可能又想起剛剛的玩具,就回頭再摸兩下,散了一地的東西卻沒有一樣真的玩透的。

  「不問我爸爸?」騰蛇不肯起身,放在帥昭民腰側的手掌輕緩地上下游移。

  「你不是說完了?中了七槍,然後死在你眼前。你不會想跟我聊令尊的遺言吧!」靠,那關他屁事!他等著哪天聽家裡父母的遺言就好了,聽到別人家去有個屁意義!

  「事關費奇,你確定不想知道?」

  太陽穴一陣一陣抽痛個沒完,完全沒有食物的胃還是扭絞著想吐的訊息。為什麼?為什麼剛好事關費奇?他以為應該要事關騰蛇的母親才對。

  「他是令尊的禁臠?」帥昭民的語氣很不耐煩,他宿醉又擔心瑟的安危,想休息卻又被騰蛇壓的動彈不得,頸子耳垂還被啃啃咬咬的。

  幹!他是早餐嗎?還是拿來磨牙的樹幹?

  「不,父親死的時候,費奇才五歲。」騰蛇哈哈大笑,似乎被帥昭民的答案給取悅了,心情很好地用脖子磨蹭他白細頸側的肌膚。

  「喔。」閃不掉,他現在頭要是動太大力,腦袋裡的管弦樂團就會開始發狂。

  「父親要我替他保護一個人。」笑聲嘎然而止,吟詩般的輕語帶著一股山雨欲來的瘋狂。「全心全意,就算犧牲自己也要保護那個人。」

  「令堂就是因為這樣死的嗎?」想想也是,身為騰蛇的父親,也就是布列尼家族的幹部集人物,外出肯定是眾星拱月的,會中七槍是有點不可思議。

  「他說那是愛情。」騰蛇像是進到了自己的世界裡,聲音裡的迷惑毫不隱藏。「他說那是他一輩子最大的幸福......」

  「喔。」

  「帥律師,你認為我母親在看些什麼?」如夢初醒般,騰蛇很快又恢復往常的輕挑,啃了帥昭民頸側一口。

  「你不是已經有答案了?」

  背後的身軀用力將帥昭民往被子裡壓,他發出被壓扁似的乾咳,雙手亂揮卻無能為力。騰蛇哈哈笑的非常快意,豐潤的純從頸側滑向耳垂,最後貼上他的臉頰。

  「不,我不知道。」很堅決的回應,無懈可擊的完美。

  帥昭民在心底深深嘆口氣,垂死一樣倒在被褥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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