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昭民,你為什麼要退出?」午後的紅磚綠色隧道上,少年拉著嗓門大喊,讓他不得不厭煩地回頭,冷淡地推推眼鏡。

  幹!誰啊?竟然敢在學校裡直呼他的名字!

  追上來的是某個穿著運動服,剪著不太符合校規的平頭,深褐色的肌膚上染著健康紅暈,但他完全不認識的傢伙。

  「帥昭民,你為什麼要退出?」一邊喘氣,一邊豪爽地抹著額頭上的汗水,看起來雖然缺乏氣勢,但語氣卻是不折不扣的質問。

  哼!真好笑,他竟然被質問了?這傢伙到底是誰?媽的,一點禮貌也不懂,要不要老子帶你去體育器材室好好「教育」一下?

  「你是誰?」又推推眼鏡,帥昭民浮出有禮但疏離的微笑,看著滿頭大汗,彎著身體手撐在膝頭上喘氣的人。

  「你不認識我?」訝異地大喊,少年的眼睛瞪得幾乎快要滾出眼眶,那種被受侮辱的模樣,好像他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幹!要是認識他會問嗎?吃驚個屁!他才是需要吃驚的那個,這所學校裡除了老師之外,竟然有人敢直呼他的名字,是活膩的還是白癡?

  「對不起,我確定跟你不是同班。」臉上的溫和微笑無懈可擊,不管心理腹誹的多厲害,帥昭民還是喜歡用無害的模樣面對外人。

  他討厭生氣,也討厭跟人叫罵,氣到極限的時候,只會拖人去痛扁而已,非常的崇尚和平。

  「我當然跟你不同班,但是你應該要記得我才對!」少年臉讓浮出受傷的表情,接著是自尊心受創的痛苦跟非要他想起來的決心。

  他媽的是要想起個屁!不認識就是不認識!再用那雙眼睛瞪人,老子就把它挖出來!

  「抱歉,我沒印象。」又推了下完全沒有下滑的眼鏡,帥昭民歪著頭露出困擾的神情,接著是淡淡的苦笑。「能不能請你直接告訴我?」

  「你一定知道!」

  幹!知道個鳥!抱著書的手猛地握成拳,數學公式在腦海裡飛快的閃過,一個又一個,努力壓制住動手的衝動。

  身為學生會長,他非常非常忙,沒有時間應付一個連自己是誰都不肯說,還劈頭就直呼他全名的白癡!

  「我是......」

  是誰?睜開眼睛,在模糊的視線裡,還是分辨得出來天花板上精美的雕花圖樣,陽光從窗外灑落,室內的溫度暖洋洋的。

  打個哈欠,帥昭民坐起身,背後的柔軟床墊枕頭被壓的往下凹陷,舒服的包圍上來,讓他忍不住又抱著枕頭滾了圈。

  為什麼會突然想起高中的事情?那時候他為了學生會以及出國留學的事情,退出了最後一次的全國比賽,他並不覺得可惜,卻被奇怪的傢伙給纏上了。

  當然,那個人叫什麼名字他一點記憶也沒有,反正後來他直接拖了人到體育館後痛扁,對方再也不敢出現在他面前。

  那種厭煩的感覺跟現在一模一樣......又抱著枕頭滾了圈,最後停在床沿,柔軟的黑髮順著床散下。

  不知道瑟會不會衝動的今天就跑去找那個叫饕餮的傢伙,他對布列尼家的人一點好感也沒有,全是一些重點錯誤而且不聽人話的傢伙。

  跟床的角度從平行變成垂直,抱著枕頭、纏著被子,帥昭民在床上翻滾。

  手有點刺痛,提醒了他昨夜......嚴格來說是幾個小時之前,他狠狠扁了騰蛇一頓,最後兩個人一起撞上大理石桌,惡鬥用最好笑的方式結束,簡直就是他最近生活的最佳詮釋。

  頭還有點痛,肩膀也微微泛著疼,宿醉加上瘀青讓他整個人非常不舒服。

  一杯酒當然是不致於讓他醉,但三分之一瓶的威士忌,足夠讓他痛一整天頭了。他媽的是發什麼瘋,撞到頭的是騰蛇又不是他,幹嘛在處理完傷口後抓過酒瓶乾掉剩下的酒?

  他應該要趕快跟瑟聯絡上才對......滾到了床頭,帥昭民從捲成一團的被褥間掙扎出一隻手,按了床邊的呼叫鈴。

  他需要電話,需要跟瑟聯絡,更需要某隻偽草食性猛獸的幫忙。

  「喔......」頭很痛,口也很渴,越清醒後腦袋裡就像有中在猛撞,發出轟隆的回音,雖然空腹卻非常想吐。

  這樣他真的能說服瑟嗎?又滾了圈,帥昭民最後呈現趴姿,把臉深深埋在被褥中。

  「娑羅說,這還是你第一次按呼叫鈴。」低沉悅耳但絕對不懷好意的低笑,在離他很近的地方,近到耳邊有種拂過氣息的錯覺。

  動了下頭,帥昭民懶洋洋的舉起一隻手揮了揮,聲音悶在蠶絲被中。「我現在不想看到你,渾蛋。」

  「為什麼?不好好看看你造成的結果?」低語又貼近了一點,髮頂確確實實有溫熱的氣息吹過,帥昭民蹙起眉,伸手推過去。

  「不需要,我很清楚你現在跟豬頭一樣,而豬頭很美味,你只是廚餘。」他對自己的拳頭還有一點自信,雖然被騰蛇的牙敲掉一塊肉,但結果絕對可以打平還倒賺。

  「真過分。」呵呵低笑,騰蛇一點也不在意,床沿微微往下陷,他伸去推開男人臉的手被握住,十指交纏那種。

  真他媽的噁心!

  宿醉讓帥昭民差點真的嘔吐,用力甩著手。他之前是不喜歡騰蛇,但還不至於討厭到無法忍受。

  昨天聽到的消息絕對太過分了!這條爛蛇怎麼能把瑟拖下水!

  「你想找穆罕默德嗎?」騰蛇將他的手握得很緊,刻意擠壓著受傷腫脹的位置,痛得帥昭民埋在被子裡的臉扭在一起。

  「當然,難道還讓你得逞嗎?」冷哼兩聲,他知道騰蛇不把自己逼出被窩,絕不會善罷干休。

  不甘不願地翻起身,沒戴眼鏡的視線很模糊,但還是一眼發現騰蛇其實就靠坐在他身邊。也許是剛洗過澡,有著很淡卻清爽的沐浴乳香氣。

  順著包裹在牛仔褲裡結實有力的大腿線條往上,騰蛇穿著咖啡色的薄毛衣,袖子挽在接近關節的部位,蜜金色的肌膚讓肌肉線條顯得很漂亮,仔細看會發現佈滿大大小小的淺疤,有些看起來像利刃劃傷的,還有些像是子彈貫穿的舊傷。

  「我需要眼鏡。」再往上就有點模糊了,看得出來騰蛇正對他笑,臉比平常腫,顏色也很精彩,媽的!不看仔細一點太可惜了!

  「這麼想看清楚我嗎?昨天,我們應該已經把彼此看得很透徹了才對。」有些粗糙的指腹滑過帥昭民的臉頰,輕柔的動作有些搔癢,帥昭民縮了下肩躲開。

  「不要提醒我,昨天被下藥的其實是我吧!」

  「也許。」騰蛇呵呵的低笑,帥昭民眉頭一皺,忍著不出口罵人。

  冰涼的金屬觸碰上臉頰,視線瞬間清晰起來,帥昭民也從床上彈起,莫名其妙的紅起臉。眼鏡拿給他就好,幹嘛幫他戴!

  「對自己的成果滿意嗎?」

  第一眼,帥昭民就噗的聲笑出來。幹!何止滿意!非常滿意啊!滿意到他現在想再扁一次騰蛇‧布列尼這條金詐狡猾的蛇!

  笑過之後,帥昭民知道自己又被騰蛇設計了。費奇的反應不用細想就能完全了解,怪不得昨天這條蛇完全不反擊任由他打,就是為了打出一臉傷讓費奇生氣吧!

  「你這麼想讓費奇贏,又何必答應娑羅小姐的條件!拒絕啊!」一把揪住騰蛇領口,宿醉加上憤怒的吼叫在語尾破碎成一片。

  幹!有小人在他腦袋裡跳踢踏舞!

  揪著薄毛衣的手很沒用的抱住自己的頭,帥昭民倒回床上低聲呻吟。

  「很痛嗎?」有力的手指按向他抽痛的太陽穴,帥昭民在被窩裡抖了下。

  「幹!你敢笑老子就撕了你的嘴!」他身邊為什麼總是會出現這種莫名其妙纏上他的人?高中那個、大學也有幾個、法學院更多......

  「不問我為什麼希望費奇贏?」騰蛇笑笑地把唇貼在他耳邊,低柔的聲音在耳中滑動的感覺很舒服。

  「你夠了沒有,同樣的問題不要重複,要說就他媽的說出來!」吼叫只會讓自己的頭痛得更厲害,帥昭民卻依然克制不住。

  不只跳踢踏舞了,現在還加上一組管弦樂團。要不要來幾聲大砲?

  「帥律師,你聽說一個說法嗎?自殺的人在執行前會不斷試圖釋放求救的訊息,用各種方法暗示身邊的人。」不只唇,騰蛇的臉頰也貼上帥昭民,藥味及淡淡的血腥味讓因為宿醉而疲憊的胃,抽痛到極限。

  「我是律師,不是心理醫生。」

  不知不覺兩個人的緊靠在一起倒在被窩裡,柔軟的床墊被褥舒服的讓人掙脫不了。

  「帥律師,你曾經親眼看著親人死去嗎?確確實實感受到靈魂的離去。」騰蛇的唇幾乎是含著帥昭民的耳垂,晃了下頭他並沒有很認真的推拒。

  「為什麼把我當成浮木?相信我,除了自己以外,我拯救不了任何人。」語言可以很冷酷,但到頭來跟過去的每次一樣,騰蛇不斷侵入他的領域裡。

  瑟曾經無意間提過,他砌了一道牆,把身邊的人分為牆裡跟牆外,沒有人可以擅自越界,那會被他毫不留情的驅逐。

  不過,面對爬藤植物......動了下身體,騰蛇高大強壯壓得他有點不舒服。

  「這是國王的驢耳朵。」刻意更用力抱著他往床上壓,低沉的笑又顯得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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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王有驢耳朵,常常的好可愛啊!
人家好想要


蘆葦:......(媽的,又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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