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觸即發來形容對瞪的兩個男人,顯得有點力道不足,但用熱戰正酣又還沒到那樣的地步,卻適切的也許是廚師與偷魚貓之間的對決。

  儘管那是一個只會吃的廚師,跟一隻有主人的貓。

  騰蛇進門後很體貼的幫瞠目結舌的維托關上門,隨手又抽出菸盒咬上菸。「帥律師,我以為你不應該對這種情況有這麼大的反應,不過就是做愛。」

  「是廝磨。」饕餮不以為然地更正,灰眸緊緊盯著帥昭民鏡片後的黑眸,得到同樣有力的回瞪。

  「沒進去嗎?」擺明了唯恐天下不亂,騰蛇一邊悶笑,一邊點上了火。

  饕餮猛地一蹙眉,沉默不語地從喉頭發出呼嚕嚕的低鳴,簡直就像是示威的鬥犬,結實健壯身軀也已經緊繃起來。

  「媽的!老子閹了你!」中英文夾雜的叫罵,要不是顧慮到瑟,帥昭民現在肯定已經撲上去抱以老拳。

  「還來。」饕餮沒有多做回應,壓低了聲音又強調了一次。「把瑟還來。」

  不管是要閹還是要揍,叫罵他可以不當一回事,但人不在手裡卻令他非常不愉快,特別是眼前這個男人還是瑟提到時總會露出溫柔表情的帥昭民。

  灰眸瞇了下。一個東方男人,黑髮黑眼,看起來一點都不好吃。

  「還你媽的狗屁!我不需要你幫忙,瑟跟你之間的交易無須成立,跟你們家族的人扯上關係只會倒楣。」瞬間看到瑟被吃乾抹淨的震撼讓帥昭民完全無法保持冷靜,髒話順暢得跟唱歌一樣,高低起伏極為精彩。

  「災厄是迷穀。」冷淡地反駁,沉默了兩秒似乎覺得說服力不夠,灰眸轉向在一旁悶笑的騰蛇。「你認為呢?」

  「我無法否認這一點,迷穀的確是個大災難。」騰蛇倒是很配合的點頭贊同。「不過我想,帥律師並不是這個意思。」

  「他可以跟迷穀單獨相處五分鐘。」饕餮自認為非常誠懇的建議,帥昭民已經聽得臉都黑了一半。

  布列尼家到底有沒有想法正常一點的人?他才不想知道誰是災厄!那根本他媽的不是重點!

  「我沒興趣!」努力壓抑,懷裡的瑟隱約發出有點不舒服的悶哼,帥昭民提醒自己不能太激動。

  第一次被......他媽的男人給上了,通常都會有點不舒服。這是過來人的經驗,他必須要小心不要讓瑟更難過。

  「把瑟還來。」既然如此,問題又繞回原點,饕餮不無威嚇地往前走近了一步。

  「這位先生,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情,你沒有資格要我將瑟還給你,這是我該說的話。」帥昭民毫不客氣直接用鼻孔鄙視對方。

  談判到這裡應該算失敗了,饕餮緩緩地將灰眸移往天花板,視線稍稍游移起來。

  「這位律師,雖然我這麼建議很像藉口或者辯解,但我真的建議您將瑟先生還給主人。」維托深深感覺狀況不對,他很少看主人生氣,成為狗之後只有兩次,一次是主人的母親被敵人誤殺時,另一次是迷穀小姐連三天翻掉了羅莎琳的蛋糕。

  正所謂,脾氣越好的人,生起氣來越恐怖。主人應該算脾氣非常好的人,就算偶爾不高興,只要用一個蛋糕就能消氣。

  夫人過世的時候,主人直接殺去仇家,當家來不及阻止,已經將對方全家上下除了小孩跟女人之外殺的精光,下手一點都不手軟。至於迷穀小姐的時候,則是有人被抓起來痛揍了一頓屁股......可憐的迷穀。

  這種嘴邊的食物被搶走的憤怒,絕對可以比美那三天被翻倒的蛋糕,更別說還是獨一無二的限量品。

  「我的東西為什麼要還他?」話才出口,當場有兩個以上的人臉色瞬間一變。

  饕餮的灰眸迅速從天花板上轉向帥昭民,接著手臂肌肉微微一動。原本叼著菸笑嘻嘻看戲的騰蛇,隨手將菸拋下,敏捷的撲上前將帥昭民連同瑟一起往後拉,準確地接住了饕餮的手腕,發出肉打肉的低響,可見雙方力道都不輕。

  「讓開。」饕餮的手腕停在騰蛇眼前約十公分左右的地方,儘管還有那麼長的距離,幾縷斷髮從騰蛇額上滑落。

  「那可不行。」騰蛇頑皮地擠擠眼,看來一派輕鬆地抓著饕餮的手腕往回壓。「帥律師可是我重要的人啊!」

  「布列尼先生,請你說話不要斷章取義。」身為被救的人,帥昭民當然不打算強出頭,他很懂得適時示弱,摟著瑟就往門邊退。

  「真傷我的心,你想偷跑嗎?」回頭睞了一眼,不過是這樣的間隙,饕餮的手腕就掙脫出他的束縛,從騰蛇身側竄出。

  如同饕餮會有的風格,他的攻擊沉靜而且敏捷,無聲無息的。

  帥昭民也不是省油的燈,雖然很卑劣但他原本就是提供卑劣當商品的律師。要伸手擋是不可能,他還抱著瑟。可是要拉人當盾牌,那還不算太難。

  心裡髒話連連的同時,他也當機立斷把站得最近的維托一把扯到自己面前。要打就讓他們自家人去打就好,他的目的只是來帶回瑟。

  完全沒想到有人會這麼理所當然得耍手段,維托慢了大半拍根本來不及抵擋。饕餮輕蹙眉,小小發出嘖的一聲,手猛地往垂直方向一揮,下一刻牆上發出咚!的一聲,像是有什麼東西釘上去了。

  到底是什麼東西釘到了牆上,帥昭民一時倒看不出來。戴上眼鏡後視力雖然有1.2,但他還是微微瞇起眼,看著不太遠的牆面感到疑惑。

  從聲音判斷,當然是有前端尖銳的東西釘上牆,他也知道饕餮有專屬的兵器,合理推斷那應該是饕餮的兵器......媽的,國王的兵器不成?

  被帥昭民拉去當擋箭牌的維托大大吐口氣,緊繃的身體勉強放鬆。

  「讓開。」饕餮緩緩放下手臂,灰眸微瞇隔著維托瞪視帥昭民。

  斯文俊秀的男人對冰一般的視線完全視而不見,頗有餘裕地推了下完全沒有下滑跡像的眼鏡,撇撇唇:「謹遵吩咐,我立刻帶瑟讓開。」

  當帥昭民存心想惹人生氣的時候,他從來沒有失敗過。

  饕餮灰色的眸轉變成水銀那樣色彩,因為沒有衣物的遮掩,肌肉繃起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充滿力道與美感,同時散發著迫人的氣勢。

  像是獵食的猛獸正蓄勢待發,維托很迅速地往一旁閃躲開。

  騰蛇的速度越不慢於任何一個人,矯健地擋到了帥昭民身前,唇上咬著菸一派輕鬆自若地笑著,紅棕色的眼瞳在深色鏡片的遮掩下,看不出情緒。

  「騰蛇,你想跟我為敵嗎?」

  「我以為我們早就是敵人了。你不正是為了處置我才來美國嗎?」看似寫意地將煙吐向天花板,西裝包裹住的高大身軀也透著無言的緊繃。

  與饕餮如同老虎或獅子那種充滿威嚇力道的氣勢不同,騰蛇像是隻螫伏在黑暗裡蠢蠢欲動的黑豹,觀察著敵人的動向,只要對方稍有鬆懈就撲上前嘶咬。

  互相牽制的結果,誰也沒有先動,還算寬敞的客廳裡空氣像緊繃得即將斷裂的琴弦,連迷穀都不敢出聲音,只能努力從賽蓮著遮擋跟彼得的壓制下找空間探頭偷看。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饕餮強健的身軀微微震了下,灰眸露出短暫的迷離。

  察覺他的反應,騰蛇輕聲悶笑。「我猜對了嗎?我一直想不通,娑羅來美國情有可原,你卻從來不離開義大利的,原本我以為是繼承人的事情,但爺爺直到兩周前才明確的指名由我繼承,時間上來說有點奇妙,你不覺得嗎?」

  「我們總有一天會為了各自的立場,而與對方衝突。」饕餮緊繃的身軀隨著無奈的嘆氣放鬆。

  「爺爺要你來殺我,或來帶我回去?」就算是談論到自身安危的話題,騰蛇依然滿不在乎,姿態優雅輕鬆地叼著菸輕笑。

  「你願意走就帶你回去,若是不願意就殺了你。」沉穩平淡地敘述,像只是說著「今天大概會下雨吧!」這樣簡單。

  「你真是坦率得令人生氣。」騰蛇哈哈一笑,將菸拋落地面踩熄。「現在呢?慶忌肯定會殺過來,你打算怎麼做?」

  他從不做沒有意義的事情,帶著帥昭民找來,絕對不是因為一時好心讓兩個好友能相見,他是為了自己。

  娑羅用無聊的小把戲牽制他,他也順水推舟讓瑟跟費奇發揮該有的功能牽制饕餮主僕,在整理清楚下一步驟之前,任何輕舉妄動都只會自取滅亡。

  他下出的兩步棋,收回想像以上的成果,令人非常滿意。

  「這兩件事情並不衝突,爺爺沒有收回給我的命令,慶忌的舉動雖然不是爺爺的命令,但其實結果一樣不是嗎?」稍稍沉默了幾秒,饕餮帶著淡淡的無奈回應,雖然事情稍微變得複雜了,但依然是爺爺想要的結果。

  他不想跟騰蛇衝突,但當家的命令是絕對的,他盡可能不要讓事情走到最壞的地步,卻也很清楚騰蛇不可能跟他回義大利。

  家族裡的爭鬥也好、秘密也好,結果都會是鮮血淋漓。

  當然,這一切帥昭民沒有興趣,他摟著瑟已經退到了門口,因為手上抱著人動作難免不夠靈活,他正在評估情勢要怎麼樣才能確實有效率的逃跑。

  懷裡的身體稍微動了下,他正以為是不是自己又弄得瑟不舒服時,遮擋著美麗黑眸的纖長濃密眼睫也跟著微微顫動了下,接著緩緩地睜開來。

  深邃得黑眸帶著剛輕醒時會有的迷茫,疑惑地看著他,似乎一時沒能分清楚是夢境或現實,然而嘴唇已經先一步彎出迷人美麗的弧度。

  「昭民......」悅耳的輕語像嘆息,帥昭民回以一笑,帶點挑釁地瞥了臉瑟說不上好看的饕餮一眼。

  「瑟,對不起,我來晚了。回家好嗎?」幾乎是刻意也是示威,帥昭民將臉貼近瑟,距離近得幾乎吻上染著薄紅的臉頰。

  「昭民!」太過真實的吹息,讓瑟察覺眼前的人不是夢境,黑眸猛地瞪大,身軀迅速挺起來,額頭狠狠地撞上了帥昭民的額,兩人同時發出小聲得痛哀。

  「瑟......謝謝你這麼開心。」揉著額頭,帥昭民苦笑著打招呼。

  傻了好幾秒,瑟雖然也下意識揉著撞痛的額頭,卻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才對。

  為什麼帥昭民會出現在這裡?是為了饕餮的兵器嗎?還是......饕餮......柔韌的身軀猛地一繃,臉上淡淡的薄紅轉變成濃豔的紅彩,不只臉頰還往身體蔓延。

  昏睡前最後的記憶是......是......瑟摀住臉,完全沒有勇氣面對帥昭民。他、他跟饕餮的事情,已經被知道了嗎?他是在帥昭民懷裡醒過來的吧!

  腦袋裡混亂成一片,多希望萬能的阿拉乾脆讓他消失在世界上!

  「瑟,我餓了。」原本像隻蓄勢待發的鬥犬的男人,現在搖起了尾巴。

  「啊......」偷偷張開指縫瞄了眼剛好在視線範圍裡的時鐘,瑟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勉強能放下遮擋的手。「我、我現在去準備晚餐,昭民你......」

  「我要白菜滷。」瞪了討食的男人一眼,帥昭民幼稚地反擊。「而且要香菇雞湯。」

  「白菜滷沒問題,雞湯可能不太方便......」

  「那我要茄子鑲肉。」饕餮呼嚕嚕的低吼讓帥昭民非常開心,伸手就攬住了瑟的肩膀拉進懷裡。「瑟,我好懷念你的手藝啊!」

  「瑟是我的。」忍無可忍的男人撲了過來,被騰蛇準確地擋住,只能用灰眸狠瞪得意的帥昭民。

  「對呀對呀!瑟是饕餮的巧克力喔!」一旁的迷穀很有義氣得出聲力挺,賽蓮翻了個白眼敲敲額頭。

  「主人,你閉嘴。」局外人攪和什麼啊?

  「這位小姐,瑟可是我空氣啊!」說的人臉不紅氣不喘,饕餮卻露出「輸了」的不甘心,騰蛇倒是很不客氣的笑起來。

  既是巧克力又是空氣的男人,摀住自己的臉,誠心的希望自己真的成為空氣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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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

武場好累啊(掩面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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