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蛋白的小冰箱

「教官....」看著男人，少年感到非常不好意思。

「嗯？」
 
「教官，我能不能請問一個問題？」燈光有點昏暗，讓桌子中央的水蠟燭顯得很耀眼，在男人優雅的指掌上，投射出幾何光影。

像是奇妙的刺青一樣，無暇肌膚染著淺黃的光暈跟陰影，讓少年不由自主吞口口水。

「什麼問題？」男人笑笑，由下往上望的眼，有種勾人心魄的魅力。

修長的睫毛就算有鏡片擋著，還是根根分明，彷彿承載著鏡框反射的微光碎片。

喘口氣，少年抓起桌上的水杯，一口氣喝乾，卻還是沒辦法說話。

怎麼辦？他明明有很多話想跟教官說的，可是....可是....他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好！明明就是在學校裡看習慣的臉，只不過是穿上便服罷了，為什麼他就緊張到連眼睛都不知道該怎麼放了！

不行！要振作！一定要振作！

「教官！我.....我.....」手掌不自覺把玩著空了的水杯，講沒幾個字他就盯著男人繼續張口結舌。

明明，就只是軍服跟便服的差別啊！

話說回來，原來真的有人能穿得像電影明星啊！白襯衫外罩著V領咖啡色毛衣，黑色直筒牛仔褲加上皮鞋....哪天他也試著這樣穿穿看好了。

「農冬露，你要吃什麼？」看著少年紅著臉的模樣，男人笑了笑，把翻閱完的菜單遞給他。

「教官，這個地方很高級吧！我....我不好意思。」一看到菜單，少年瞬間清醒，侷促不安的左右張望。

對！就是這個問題！

昨天，他跟男人看完了101的煙火，被送回家。下車前男人側過臉問：「農冬露，明天晚上有空嗎？」

「啊....報告教官，有！」一回完話，他的臉脹得通紅，男人則笑得趴在方向盤上，眼鏡都有點歪了。

「農冬露，你真是個認真的學生。之前怎麼會有勇氣跟教官告白？」路燈很昏暗，在男人五官分明的臉上錯落著陰影，顯得更加立體。

因為笑的關係，男人的臉頰微紅，淺褐色的眼中像是帶點水光，看得他呼吸急促了起來。

「我....」他抓抓頭，認真又害臊的看著男人：「教官，我不知道那算不算告白，閃黃燈是什麼意思？」

「農冬露，明天能跟教官一起吃個晚餐嗎？」男人挺起了上身，彎著眼眸看他。

「我要問問爸媽....」

「好，等確定了打電話給教官。」男人的手伸到他身前的置物櫃，按開摸出了一張名片，遞給他。「上面有教官的手機跟家裡電話，盡量在4點之前回覆。」

「是！我會盡快回覆的！」連忙接過名片，他才依依不捨開門下車。

「農冬露，今天的煙火好看嗎？」門還沒關，他連忙探頭進去，用力點。
 
「報告教官，很好看。謝謝教官招待。」

男人又笑了，肩膀一聳一聳，他狠狠的漲紅臉，不知所措。

「那教官回去了，記得回覆我。」

「是！我明白。」用力點頭，他連忙關上門，目送著教官銀白色的車子，消失在路燈下。

然後....他根本不用開口，爸媽就宣布今天晚上他們夫妻要去陽明山度小蜜月，叫他們姊弟自行解決民生問題。

所以，他現在就跟教官坐在一家，他連看都沒看過，但肯定價值不斐的高級餐廳裡，看菜單。

他一直以為，教官所謂的請吃飯是在百貨公司地下街之類的地方，最多最多是在小餐館，而不是這種還有人拉小提琴的餐廳。

菜單上的價錢他只看了一眼，連菜名都沒敢仔細看就闔上了。

從....從....2000起跳的菜色，到底是什麼？

「不用客氣，是教官請客。」男人舉起酒杯，搖了搖裡頭淺金色的液體，看著他微笑。

「我.....」打開菜單又看了一眼，少年放棄的闔上──不行，光看到價錢他就沒勇氣去理解那道菜是什麼。

「請教官決定好了，我不懂。」他羞澀的笑笑，將菜單遞回給男人。

「是嗎？」點點頭，男人瞄了一眼菜單問：「吃牛肉嗎？」

「報告教官，我不偏食，什麼都吃。」

「哦？」男人淡淡的彎起唇角，舉手招來了服務生。

接下來的一分鐘，少年完全狀況外，愣愣著聽著男人用...應該是法文對著侍者點菜....這裡....這裡是台灣吧！

「你想問教官什麼？」服務生才離開，男人就把話題轉了回去。

傻傻的愣了下，少年害羞得抓抓頭，結結巴巴開口：「我...我....想問教官，為什麼要請我吃飯？」

男人彎起眼笑了，褐色的眼眸在水蠟燭的光影下，一閃一閃，看得他呼吸都不順暢了。

「教官小時候很喜歡玩一種遊戲，叫做大風吹，你玩過嗎？」

「大...有。大風吹，吹什麼？吹有穿外套的人....然後大家要搶椅子。」

「是啊！」男人啜飲了一口淺金色的液體，放下酒杯，修長的指頭順著杯口，緩緩畫過。

「那跟教官請我吃飯有關係嗎？」少年皺起臉開始思考。還有閃黃燈的問題....他該好好花時間弄清楚才對。

「農冬露，給你一個提示，現在已經搶到位置了。」

「搶到位置了？」愣了下，少年傻傻的看著男人，感覺上腦容量的負荷已經超支。

「你有話想對教官說嗎？」
 
話？他看著男人開著一顆扣子的襯衫，因為燈光昏暗的關係，其實只看到一片陰影，他卻覺得好像看到了纖細優美的線條，不禁吞口口水。

「教官，我是不是不正常呢？」他嘆口氣，認真的看著男人。

「不正常？」男人挑起眉，撫摸著酒杯的手指停下。

「是啊....」少年紅著臉，壓低聲音：「我是很喜歡制服美女，可是教官是男的，我卻....這樣不奇怪嗎？」

鏡片後的眼眸微微一瞇，男人淡淡開口：「所以，你是因為喜歡制服美人，所以才想向教官告白？」

立刻用力搖頭，短短的髮絲飛揚著。「教....教官，那不一樣！因為你是....是男人，我卻....」

抓起杯子才發現水已經被喝完，少年的臉越漲越紅，不知所措的囁嚅。男人將自己的水杯遞上前，少年小聲的道謝之後一口喝乾。

「綠燈變紅燈了，位子也被搶了。」男人垂下眼，睫毛在燈光下漂亮的不可思議。

少年愣了下，猛得放下水杯，大叫：「所以是綠燈囉！」

寬闊的餐廳裡迴盪著少年的聲音，他窘得摀住臉，想假裝自己不存在。

他....他這種大聲公脾氣哪時候可以改掉啊！埋了他好了！埋了他好了！

「嗯....」男人倒是絲毫不在意，支著下巴看他：「既然是綠燈，你打算對教官說什麼？」

「教...教官，能不能、能、能不能....能不能....能.....」

「請問Escargots de Bourgogne 是哪一位客人？」服務生適時得出現，帶著最高級的微笑，打斷少年的結結巴巴。

「他的。」一道料理就被放到少年面前，瞬間不小的眼睛瞪大了。

「這....這是....」他好像看到某種...軟體動物的身體....

男人看著他笑笑，輕聲細語：「這是布根地香烤蝸牛盅，你說你不挑食對嗎？」

呆呆的點頭，他是不挑食，可是....可是....他怕蝸牛啊！

「大風吹。」男人的聲音柔柔的，讓他發熱得大腦勉勉強強清醒了一點。

「吹什麼？」他下意識的回應，整個人還是很驚駭的看著那盤蝸牛。

「吹....吃完布根地香烤蝸牛盅的人。」

「啊....」抬起頭，他幾乎紅了眼眶，看著男人鏡片後彎起的眼眸。

「吃完才有位子，吃嗎？」

這....看著蝸牛，少年顫抖了下，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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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官(扭)

這麼女王可怎麼好啊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