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著有擋箭牌,帥昭民完全不把幾乎用眼神在砍他的男人放在眼裡。很大方地貼著瑟,不時碰碰那頭美麗的黑髮、柔韌的腰甚至是帶著薄紅的臉頰。

  熟知饕餮脾氣的幾個人都噤若寒蟬,連老是闖禍的迷穀都很乖的坐在沙發上看自己的腳背,動都不敢隨便亂動。

  那雙沉靜到略顯空洞的灰眸,這輩子肯定沒這麼生氣蓬勃過,光只是瞪視著那無言的壓力就夠讓人不敢大口喘氣了,還談笑風生呢!偏偏就是有人能視若無睹,不斷用大家聽不懂的中文跟瑟聊個沒完。

  最糟糕的是,瑟顯然也很開心。深邃的黑眸裡閃著光彩,也不時會觸碰帥昭民的髮絲、肩膀或那雙很漂亮優雅的手。

  維托偷偷看了眼主人,現在的空氣是酸的呀!這一個多月來,主人是把瑟全身上下摸透了沒錯,瑟卻從來不曾主動觸碰過饕餮,總是保持著有禮的距離。

  原來那不只是害羞的關係......可憐的主人。

  「饕餮,你的眼睛不痛嗎?」身為擋箭牌的男人一派輕鬆,但位置總是恰到好處地擋在饕餮跟帥昭民之間,讓饕餮無法順利的上前將人隔開。

  「不,為什麼這麼問?」帶著不甘心地將眼眸轉回騰蛇身上,兩人實力相當的狀況下,饕餮雖然很想用武力清除妨礙,卻也知道最後不過是兩敗俱傷。

  那就失去意義了,他想做的是帶走瑟,將那個戴著眼鏡,看起來非常難吃的男人徹底隔離。

  「你瞪帥律師瞪得這麼用力,我很擔心眼珠會滾出來。」修長的手指輕畫過饕餮的眼皮,他下意識瞇起眼,伸手握住那隻手。

  比起最後一次見面時,騰蛇的骨架健壯不少,他記憶裡那略顯纖細的手腕,現在已經是成熟男人的模樣了。戴著男用錶,皮製錶帶、銀色錶面,指針是特殊造型的鏤雕,裝飾功能大於實用功能。

  輕挑眉,騰蛇低低笑了笑,沒有掙脫的意思。

  「為什麼不回......義大利?」斟酌了下,饕餮不選擇「家」這個字,他很清楚騰蛇會有什麼反應,現在他並不想看到那張被大鬍子擋去大半的臉上露出嘲弄的微笑。

  爺爺會指派他這件工作,第一時間不能不說感到極為驚愕。在他眼裡,爺爺總是帶著騰蛇,兩人間保持著太過微妙的距離,但總歸來說應該是疼愛──就算爺爺非常不樂見騰蛇待在美國,擁有自己的事業。

  大家多少都達成了共識,雖然身為候選人之一,誰也沒真的認為騰蛇具有資格。幾乎不為家族效力、躲在美國逍遙度日、甚至連重大節日跟會議都不回義大利出席,這樣的人怎麼能成為當家?

  就算傳統上是靠實力來爭取,也沒有人認為騰蛇有那個意思。

  的確,騰蛇沒有意思,他們雖然長年不見,但到五年前都還有用電子郵件連絡,最後一封信是在五年前的聖誕夜,騰蛇簡短的給了他一句話:『我留了鬍子。聖誕快樂。』

  之後,再也沒有任何消息。

  為什麼突然蓄起鬍子?饕餮不能說完全猜不到,他跟騰蛇很久沒見,不太清楚那張曾經像母親,後來像父親,但神采像爺爺的臉,最後變成什麼模樣。

  然而無論是什麼模樣,都是騰蛇討厭的樣子吧!

  「爺爺沒告訴你原因嗎?為什麼要你來帶我回去,又為什麼要殺了我?」騰蛇咬著菸,沒點火的菸在唇上被咬得上下亂動。

  「跟你說話很累,跟爺爺說話也很累。」饕餮不是那種肚子裡百轉千折的人,這樣活著不是太累了嗎?「亞歷山大叔叔是因為布德才死的,最初那七槍,原本該打在布德身上。」

  「你果然知道。」騰蛇垂下眼,悶聲笑著。「我真討厭你什麼都看得透,饕餮,你是水。」

  「水?」灰眸飄動了下,直覺往瑟索在的方向看過去。

  戴著眼鏡的男人終於從瑟身邊稍微退開了一點,鏡片後看似溫文實則深沉的黑眸朝他的方向瞥來,恰好就對上了。

  揚了下眉,男人勾住了瑟的脖子拉近自己,嘴唇貼上了還帶著他留下的吻痕的耳際,低聲的說了些什麼,瑟的臉立刻漲得通紅。

  他應該要學中文才對。

  「帥律師正對穆罕默對先生詢問,你們性生活是否協調的問題。」騰蛇笑得雙肩抖動,輕拍了拍饕餮厚實的肩:「協調嗎?」

  「瑟,你喜歡嗎?」協調的問題只問一個人是不準確的,饕餮很自然地出聲詢問。

  「咦?請問......哪件事?」突然被指名,瑟瞪大眼顯得很驚惶。

  「廝磨。」往前走動,騰蛇就跟著移動,饕餮略為不滿地瞪了眼堂弟。「你喜歡嗎?」

  「啊......這......」牛奶巧克力色的肌膚凡是露出來部分都染成一片通紅,瑟完全沒有勇氣看向饕餮,只能用力抓緊帥昭民的手。

  為什麼總是這樣理所當然的問他這麼難回答的問題?他不想在帥昭民面前回答,儘管一切都是自願的,但他就是不想讓帥昭民知道任何他們之間的交易細節,或者相處情形。

  「抱歉,我、我去弄晚餐了。」逃掉吧!

  很快的從椅子上站起身,瑟遲疑地看了眼跟著起身的帥昭民,很擔心在好友臉上看到「無所謂」以外的神情。

  他還是喜歡帥昭民,饕餮無意識的挑逗跟溫柔曾讓他動搖過,但十年的愛戀並不是說遺忘就能遺忘。只要有一點點希望,他還是想跟帥昭民在一起。

  不只是以特別的朋友,而是......戀人這樣的身分。

  他很高興帥昭民來找他,雖然時間點很不巧......輕咳了聲,瑟偷望了饕餮一眼,總是沉靜得空洞的神采,似乎變得更虛無。

  「我幫你,好久沒跟你一起下廚了,以前大學時我們總是一起做菜。」帥昭民終於不再用中文,而是使用大家都聽得懂的英文,挑釁的意思不言而喻。

  「好幼稚喔!我跟饕餮小時候也會一起洗澡啊!」迷穀嘟著嘴聲援自家兄弟,她怎麼可以眼睜睜看到饕餮處於劣勢呢?

  話一出口,賽蓮直接對她翻白眼。「主人!你閉嘴!」

  「欸?又叫我閉嘴......」無辜地眨著眼睛,迷穀垮下肩可憐兮兮地辯解:「我是主人耶!而且我是在幫饕餮啊!」

  「半吊子的幫忙,只是惹麻煩。」彼得微微一笑,輕柔地拍拍迷穀縮起來的肩膀:「彼得應該提醒過您很多次,是嗎?」

  「喔......」討厭!她要換寵物啦!

  被一攪和,瑟輕聲笑起來,人也輕鬆了些。「饕餮先生,您想吃點什麼?餐後點心吃蘋果派好嗎?」

  饕餮動了動唇,似乎想說些甚麼,灰眸朝帥昭民飄去,遲疑了下他明顯帶著不甘願開
口:「焦糖蘋果派。」

  維托搖搖頭,對主人寄予無限同情。看得出來剛剛饕餮是想像帥昭民那樣任意而為,竟然點了個「香菇雞湯」,最後卻只是虛弱的「焦糖蘋果派」。

  這時候應該要點個「歐普拉」這種蛋糕才對呀!

  騰蛇到是不客氣的呵的笑出來,朝天花板吐出一口煙。「帥律師,我能點菜嗎?」

  「什麼?」幹!這條蛇現在又打算湊什麼熱鬧!

  隔著深色鏡片,不確定騰蛇是否看了饕餮一眼,豐潤的唇彎起討人厭的弧度,像吹口哨那樣微微噘起,發出了個帥昭民沒聽過的義大利單字。

  Cuscusu?別說帥昭民,連瑟都愣住了。

  倒是迷穀眼睛一亮,用力拍起手:「騰蛇!你好棒!我也想吃我也想吃!好久沒吃了!」

  「帥律師,我想穆罕默德先生要準備大多數的菜色很累,這道菜就麻煩你了。」騰蛇擺出一臉期待跟誠懇,對比下帥昭民的臉綠了大半。

  去他媽的!鬼才知道Cuscusu是什麼鬼東西!他連音怎麼拼都不知道,是要做個屁!

  饕餮露出滿意的表情,用力拍拍騰蛇的肩。

  義大利人最重視的,畢竟還是自己的家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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帥大哥的剋星,果然是非騰蛇莫屬呀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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