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認為應該要解釋一下嗎?」當房間只住一個人的時候,的確是寬敞舒適,但當擠入三個人的時候就狹窄了,更別說現在的氣氛令人更加容易煩躁。

  咬著菸,帥昭民忍了半小時,終於還是開口。

  「關於哪件事?」騰蛇挑了下眉,有趣似的低笑,有力的手指撥動著費奇燦爛的金髮。帥昭民不爽地嘖了聲。

  「關於到目前為止發生的每件事情。為什麼娑羅小姐要抓我來,又為什麼要說我很重要?她似乎非常討厭費奇。」

  尼古丁苦澀的味道在胸口轉了一圈後,帶淺紫的煙隨著不滿一起吐出。他其實很想敲爆眼前那對湊在一起就開始亂射賀爾蒙的主僕,房間沒有小到他們兩個人非坐在一起不可吧?這麼說也不對,費奇是坐在藤蛇身側的地毯上,小貓般把臉靠在騰蛇大腿上。

  有種天方夜譚的感覺──肥膩的阿拉伯色慾老頭,身邊圍繞著打扮妖嬈的美人,差不多就是這種構圖。如果能加上一盤葡萄就更完美了。

  媽的,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在別人的地盤苦中作樂他媽的一點意義也沒有!

  「帥律師不打算讓透過您的管道去調查這幾個答案嗎?」

  幹!講話不這麼賤會活不下去嗎?帥昭民抱起手臂,扭著嘴唇哼笑了聲。

  「布列尼先生,我一直認為你在找我麻煩,為什麼?」好,把問題拉回原點,反正現在時間很多,與其大眼瞪小眼不如按部就班把問題的輪廓畫清楚。

  「因為有趣。我以為之前已經回答過這個問題。」那種理所當然的態度,毫不掩飾的惡意,讓帥昭民的太陽穴猛地彈跳了下。

  「因為我跟你一樣嗎?」這是他之前不想承認,現在也不想承認的答案。哥大那次的會面,人模人樣完全隱藏本性的騰蛇,的確可以說跟他有某部分疊合。

  不過他相信背後的意義肯定完全不同。

  對於他的問題,騰蛇只是挑著眉微笑不語,倒是費奇瞪起琥珀色的眼眸,兇神惡煞地跳起來,嫣紅的唇張開看來準備要罵人了。

  「我知道我是賤民。」先聲奪人,美麗的少年傻愣住,兇狠的神情瞬間變得愚蠢的可愛。帥昭民咬著菸悶笑。「不換個詞嗎?比如刁民、蠢貨、殘渣廢物什麼的。」

  「你......」少年粉白色的臉龐猛地脹紅,琥珀色的眼瞳浮上一層水霧,看起來是很楚楚可憐。

  搞得像是他欺負人似的。帥昭民搔搔臉頰,將煙捻熄在桌上的菸灰缸裡,雙手交疊底著下頷。

  不知道會不會哭出來,還是撲過來討回公道?

  「打不了主人就打狗嗎?」騰蛇還是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有力的手臂一撈就將費奇摟近懷裡。

  「主人......」如泣如訴......好吧!配上費奇那張漂亮的臉蛋根嬌弱的氣息,是很賞心悅目。

  不過,帥昭民本人不太欣賞就是了。

  「當平凡人好玩嗎?」回歸正題,騰蛇實在太會轉移話題,這大概也是他容易被惹火的原因。

  「還不差。」難得沒有閃避,但也不算回答,寬厚的間聳了聳,伏在他肩上的金色頭顱也跟著震動了下。

  怎麼看,怎麼覺得詭異......鏡片後的黑眸微瞇,帥昭民還是想不透騰蛇對費奇的態度為什麼那麼矛盾。

  不過,當務之急當然是自己的事情。「布列尼先生,我記得繼承人不能離開義大利,除非有特殊任務。」

  講得很含蓄,但明白點就是爆掉敵人的頭或者剁掉背叛者的手腳這一類狀況。騰蛇看起來就是「特殊任務」,否則不會有兩個繼承人都跑到美國來了。

  「不開口當然無法離開。」紅棕色的眸垂下,遮去了眼底的神采。

  短短一句話代表很多意義,帥昭民皺起眉一時無法判斷正確的解讀。

  這是說,其實要離開義大利是可以的,只要開口要求了就能離開,但從來沒有人這麼做,反而以訛傳訛變成誰也不許離開?

  或者是,騰蛇當年要脅了老當家什麼,所以破例可以離開義大利?

  可能性太多,帥昭民懶得猜測。「方便說清楚一些嗎?畢竟這也是關於我的人身自由。」

  「我說得很清楚,不開口當然無法離開。」抬起的眸裡閃著野獸般的兇殘,豐厚的唇卻笑得極為爽朗。「帥律師你不也是嗎?開口了就能離開。」

  靠!現在講的事哪件事?愣了兩秒,帥昭民敲敲太陽穴:「您指的是,當初如果我直接向您請辭,就能拒絕委託嗎?」

  講話非得要這樣拐彎抹角才爽嗎?不這樣會短命還是沒小鳥?他媽的!能不能直接掄爆那張爛嘴!

  一個小時前他們竟然還互相撫慰對方,他是中邪了還是被下藥?

  「帥律師,跟你說話真的非常愉快。」

  媽的,可是他很幹啊!

  指定他接案子,卻又妨礙他辦事,不斷挑釁他,一切難道是為了要他說出「我不幹了!」這句話嗎?既然如此當初又何必指名他?

  「我曾經以為您想盡快回義大利,因此找我接手案子。」帥昭民覺得自己遇上騰蛇算是遇到剋星了,儘管他一點也不想承認。

  無論他設想多少,最後都會被輕易的推翻,到頭來他還是摸不透騰蛇這個男人,只除了確定自己很想撕爛那張嘴之外,沒有更多收穫。

  「我為什麼要回去?」輕挑眉,騰蛇露出淡淡的無聊神采,拿下沒點燃的煙,在修長有力的指間轉動。

  這真是個好問題......帥昭民發覺自己竟然無法反應!「你不想回去嗎?身為繼承後選人,這時後不是應該要迫不及待回去分家產?」

  他承認這種設想很老調,但卻是最合理的情況吧!

  「我賺的錢足以養活自己,當個大少爺不是比較爽快嗎?」露齒一笑,理論上該要很清爽的表情,在騰蛇臉上除了狡猾以外找不出更好的形容。

  靠!還真他媽的中肯!帥昭民抹了下臉,煩躁地搖著膝蓋。「所以,你是存心的?寧可被『合理的』困在美國,也不想回義大利?」

  「大致上是這麼一回事,只要下任當家確定了,我會回去參加爺爺的喪禮。」儘管很微妙,但在提到「爺爺」的瞬間,總是游刃有餘、輕快愜意的聲音,微微低沉了些。

  「不要隨便殺了自己的爺爺。」彈了下舌,帥昭民往後將頭躺在沙發靠背上,朝天花板吐出一口大氣。「你可以提出訴求,我願意配合。」

  他不是個只會打勝仗的律師,而是一個能配合顧客要求的專業人士。如果騰蛇的需求是盡量拖延時間,他有的是辦法讓檢方氣到跳腳吐血。

  「我相信你可以,不過......」騰蛇呵呵低笑,手指在費席纖細的下顎輕搔。

  幹!不過個屁!帥昭民猛地舉起頭瞪了騰蛇一眼。「我不是玩具,難道費奇還不夠你玩嗎?」

  「你知道,不反抗的寵物玩久了也會膩。」手指搔到費奇頸側,他軟軟的哼了兩聲,雪白的臉頰可愛的染紅。

  有沒有這麼噁心?剛剛那應該不是贊美吧?是他太笨不了解騰蛇的反話,還是費奇那顆漂亮的腦袋裡除了崇拜以外什麼也沒裝?

  是在臉紅個屁!這時候應該要一腳踹在那條蛇臉上怒吼才對吧!

  「你可以去找願意反抗的猛獸馴養。」該裝傻的時候當然要裝傻,帥昭民很理所當然把騰蛇的言外之意曲解。

  「我找到了。」騰蛇瞇著紅棕色的眼眸哼笑,惡意的視線像毒蛇一樣在帥昭民神經末梢蠕動。

  帥昭民當然不至於在這種時候問「是誰?」這種蠢問題,只是聳個肩瞥了下唇,鏡片後的黑眸瞄向費奇:「我以為每個人都只能養一頭看門犬。」

  被拉上騰蛇大腿坐著,全身像沒骨頭似地依靠在男人懷裡的少年,輕輕抖了下。

  「帥律師的消息真靈通。的確,每個人都只能飼養一頭看門犬。」終於點上了菸,騰蛇卻不急著含近唇間,依然在指頭上把玩。「但是想換條新狗養養,也是可以的。」

  「老狗呢?拋棄?射殺?還是放逐?」隨著帥昭民每一個問題,費奇纖瘦的身軀就抽搐一下,細瘦的手臂緊緊摟抱著騰蛇強壯的脖子。

  其實這很惡劣。帥昭民也知道,當著費奇面前問這種血淋淋的問題,只會讓那怎麼看都很脆弱的少年受傷。

  但問出口又有種快感,他很好奇騰蛇要怎麼處理跟費奇之間的事情。操!怪不得那些婆婆媽媽愛看韓劇,無聊或鬱悶的時候,看到別人不幸真的他媽的爽快爆了!

  「你想聽到什麼答案?」騰蛇摟著費奇瑟瑟發抖的身軀,沉穩的低笑中問雜著細弱的嗚咽。

  「失敗的狗就該拋棄,這是規矩。」輕柔冷淡的女生搶先了帥昭民回答。

  「娑羅小姐。」悠哉地轉過半個身體,對上了門邊白色的纖影後,舉手揮了揮。「見到你真是太讓人開心了。」

  「是嗎?」女人勾動唇角,優雅地走近房間,接著側身朝身後比了個邀請的姿勢。「我想帥律師看到我特別邀請的客人應該會更開心,穆翰默德先生,請留心腳下。」

  這下,帥昭民從沙發上跳起來,看著出現在門邊,有著一身奶油巧克力色肌膚,穿著中東長袍的好友,高聲啊!的驚呼。

  「瑟!為什麼你會......這事怎麼一回事?」連繞過沙發都嫌浪費時間,他直接撐著沙發椅被跳過去,兩三步奔到好友面前,一把抓起按著毛巾的手。「誰砍你?」

  「呃......」瑟苦笑了下,輕聲回答:「吐司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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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混戰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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