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色的髮絲被風吹得翻飛,在蒼白中泛紅的肌膚上落下淺淺的印痕,用力合起的眼皮上有著小小的皺紋,眼睫也跟著顫動了動。

  十多日未見,少年依然是那樣小小的、淡淡的,卻又隱約帶著誘人的氣息。

  清粥小菜嗎?那還真是侮辱了粥菜,少年最多只是水,淡而無味只是隱帶甘甜。

  手掌撫上了少年的臉頰,並不豐腴甚至有些凹陷,觸手冰涼。就算是在正午日光的照射下,少年的體溫依然偏低。

  將唇輕貼上少年淡色的薄唇,皇上聽見了一旁雲似不以為然地輕哼,愉悅地勾起唇角。身下的人也跟著稍稍繃緊了肩,氣息變得紊亂,但沒有睜開眼眸也沒有閃避。

  以舌尖舔過了少年的唇瓣,嚐到一絲殘留的藥汁苦澀味道。少年又輕顫了下,怯生生地將唇微張,讓他的舌可以往裡探去。

  那些日子,少年早已經習慣了他歡愛的方法,儘管羞得渾身泛紅依然乖順地服從。是怕他會離開嗎?這樣曲意迎合。

  眸底是帶著惡意的興味,但閉著眼眸的少年當然瞧不見。

  「陛下。」一旁雲似倒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冷冷地喚了聲。

  「嗯?」離非在聽見「陛下」兩個字時,畏懼地縮起了肩,皇上疼惜地將人摟在懷裡安撫。「佘雲似,你還真是殺風景得很,有事?」

  「六皇子重傷剛癒。」

  輕一挑眉,皇上有趣地瞥望眼雲似。「朕明白,小六不就在你的桃花源裡養了十多天病嗎?眼看都快過生辰了哪!」

  「六皇子重傷剛癒。」懶得多說其他,雲似冷冷地瞧著皇上,還有那雙優雅白皙的手,輕撫著少年的臉頰接著滑往纖細的頸子。

  「小六不樂意嗎?」皇上只是和暖地微笑,指尖輕巧地搔過少年的頸側,引來一陣顫慄,模糊不清的嚶嚀從淡色的薄唇中溢出。

  「后臨運,你若打算玩死六皇子,倒是可以別介意。」依然是那般毫無起伏的平淡,卻讓皇上露出了苦笑。

  「佘雲似,你對小六還真是疼入骨血了,怎麼卻捨他救月道然?」既然話已經說到這個分上,皇上原本也對少年沒那麼有心,手上的動作自然也停了,只將人摟在懷裡。

  「我以為你打算玩死他。」訝異的反倒是雲似了,他還是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聚距離,卻沒漏瞧少年窘迫得發紅的頭頸。

  這不是件好事,若皇上這種時候不顧一切要了少年,也許還比較好辦一些......這個男人,究竟是以退為進,或者真心的有些憐惜?

  勾心鬥角向來不是雲似幹得來的事情,疑惑雖然在腦中轉了幾轉,但很快就撇開了。

  「小六總是朕的孩兒,虎毒不食子......」少年的身軀在懷中狠抽了下,端麗唇角的笑意更深。「不是嗎?」

  「你的胃口倒好,葷羶不忌。」好吧!瞧來是已退為進了,雲似輕哼了聲。

  「不是嗎?」並不理會雲似,皇上只是對著少年又問了一回。

  眼睫一顫,細長的眸接著緩緩睜開,帶著些迷濛的水氣以及迷惘驚惶。「臨......這、這不是違逆倫常......」

  「不是嗎?」眼裡瞧見的是暖若春風,淡雅、含蓄卻又勾動人心的淺笑,離非動了動唇角想回以一笑,最後卻只幾出一抹僵硬的苦笑。

  為何臨要這麼說?父皇不要他,父皇要的只有離殤,他不會去掙也沒有能力掙,他心裡疼愛著離殤這個弟弟,就算是再不懂世事他也明白,成為太子的離殤,能有父皇的愛護最好不過。

  他要的一直只有臨呀!眼前的到底是臨還是父皇?

  小手怯生生地撫上帶傷疤的面龐,一手是光滑柔軟的細緻肌膚,一手是凹凸不平總讓他心痛的肉疤。

  「臨......不是父皇......」不同的!

  「好吧!小六說了算,臨不是皇上。」到沒再多逗弄他,皇上揚了揚眉,俯身用唇摩娑了下少年柔軟的薄唇。

  逼得太緊就是柔順如離非也總會跳牆,偶爾也該給點甜頭嚐嚐才是。這麼有趣的孩子可不多,皇上非常有閒情逸致多玩弄一些時間。

  安心地喘口氣,離非瞇起眼對皇上羞澀地一笑。「臨,我、我很好,怎麼說呢,雖然月太醫帶我離開時我昏睡了好幾日,但月太醫也說了,我的內傷沒事,再休養個幾日就好了......」

  「是嗎?」內傷嗎?這到是出乎皇上的預想,他一直無心去在意離非受了多重的傷,不過認為是肩頭那一刀讓少年為痊癒的身子承受不住,如此而已。

  心口有些悶,他揉揉離非細軟的髮絲,重新拉緊了披風。

  「嗯,我很好。」臉頰上的紅暈又更深了些,小手捧著皇上的臉,小心翼翼地將唇貼上去。「我很好,所以、所以臨......你別在意,我受得起的。」

  皇上只是笑而不語,讓少年貼上了自己的唇,笨拙羞澀地吻了口。

  「佘雲似,兩天是嗎?」將離非的臉壓進懷裡,皇上摟著人站起身,左掌貼著纖瘦的背脊,溫柔地拍撫。

  「兩日。」雲似若有所思地瞧著皇上,隱約地蹙了下眉。

  「喔?」皇上輕咬下唇發出一聲清亮的高亢哨音,在天與地的接點揚起了淡淡一層塵沙。

  不多久,一匹通體雪白但四肢墨黑的馬奔上前,停在皇上身前噴著氣,甩著雪白澎軟的馬鬃。

  「小六,騎過馬嗎?」貼在離非耳畔的低語柔得像水,少年耳際紅得像要滴血,半晌後才搖搖頭,臉還是依戀地貼在皇上懷裡。

  低笑了聲,儘管懷裡摟著人,皇上翻身上馬的動作依然俐落乾脆,一旁的雲似微微瞇起眼。

  「佘雲似,明日朕沒見到你,就削了月道然一根指頭。」居高臨下,背著烈日的皇上身側圈著一層淺淡的光暈,唇角彎著一抹興味的惡意。

  「后臨運!」揚高了聲音,雲似搶上去扯住馬韁,清秀的面孔微微扭著。「兩日。」

  「寬心,一根指頭要不了月道然的命,朕自然會從小指開始。」拉著韁繩隨意一晃,雲似的身子猛地一陣,退了幾步不得不鬆手。

  皇上全然不再在意他,垂首貼著離非的耳際低語了幾句,少年似乎有些遲疑但仍是點了點頭,偷了個空充滿歉意地望了雲似一眼,就被皇上輕柔但強硬地按回了懷中。

  「后臨運你......」來不及阻止,馬兒高高的抬起了上身,長蹄在半空中踢了幾腳,像疾射而出的箭矢奔走了。

  就算是雲似,這當口也愣了愣,接著瞪大眼眸痛罵出聲。


※※


  離非以為自個兒會被送回頤性苑,然而當他迷迷糊糊地掙開眼眸時,卻一時認不出來身在何方。

  鼻間嗅到氣息有些冰涼,帶著書冊清雅的淡香,以及臨身上會有的含蓄又雅緻但動人心弦的香氣,讓他莫名的渾身滾燙。

  畢竟是重傷未癒,加上殘留的藥性,馬被雖顛簸離非還是靠在皇上懷裡睡了過去,連何時回到了宮裡都毫無記憶。

  他小小的打個哈欠,眨眨酸澀的眸,想坐起身卻使不上力氣,軟綿綿地倒在舒適的被褥間。

  這兒是哪?他只確定不是頤性苑,房裡瞧起來昏昏暗暗的,是天色暗了嗎?話說回來,他昏睡了多久?

  空蕩蕩的房裡除了自個兒的呼息聲外,甚麼也聽不見,離非有些驚恐,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夢裡還是真的已經醒過來了。

  才這麼想,不遠處傳來細微的書頁翻動聲,他想轉頭瞧瞧,卻還是動不了,只有一雙眼眨呀眨的。

  接著是衣衫走動時的摩擦聲,從稍遠的地方移往了適才發出輕響的地方。

  「萬歲,夜深了,您是不是先歇息......」蒼老恭謹的聲音離非聽出是平沙公公,他又努力要動,身子卻還是軟綿綿地半分力氣也沒有。

  「嗯。」皇上波濫不興的隨意應了聲,又翻了頁書。

  「萬歲,是不是讓老僕將六皇子移回頤性......」

  「不用,小六占不了什麼位置。」皇上平淡地打斷了平沙公公,縮在被窩裡的離非不自覺偷偷地笑了。

  如果是夢,這真是美夢不是嗎?先前無論臨多常陪著他,夜裡也不會在他身邊過夜,就算歡愛過後也會將他一個人留下。

  真好,臨不趕他呢!

  「是,老僕明白。」

  「你退下吧!沒有朕的傳喚不許進來。」皇上合起了書,接著是細微的衣衫摩擦聲,躺在被窩中,離非輕輕轉動的眼珠,好奇地猜測現下的情況。

  他不明白自己為何全身無力,也弄不懂現在究竟身在何處。

  但滿屋子的淡香讓他很忍不住又哈欠了聲,又有些昏昏欲睡了起來。

  眼眸又眨了眨,這回多了一道人影在眼底。「臨......」

  「嗯。」褪去皇上面具的男人與他四目相接。「乖孩子,身子疼嗎?」

  「不......只是動不了。」身子軟綿綿的,手腳像不是自己的東西,離非有些羞澀,但依戀的眸轉不開。

  「這是自然,草烏散的藥性尚未退去,動不了理所當然。」臨彎著美麗的眸,像是笑了卻讓少年莫名有點發寒。

  他不懂為何要在他身上用草烏散?他身上並沒有什麼需要動刀動針的傷......

  「小六好奇嗎?」褪下月白的外衫,臨撩開被子在少年瘦小的身邊躺下,身手將人摟進了懷裡。「這也沒什麼,不過就是斷了手腳筋罷了。」

  斷、斷什麼?離非一愣,腦子裡只有一片空白。

  淡色的薄唇動了動,卻發不出聲音來。他不懂,他真的......不明白!

  「籠中的鳥兒要剪斷翅膀,小六不願意當朕的鳥兒嗎?」輕柔的低與接貼在耳邊,滾燙的吹息讓離非全身燥熱。

  「兒臣......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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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
我還是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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