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淨城湖多水道多,平地都偏低窪,幾乎沒有高地,居民多數也以水道為主要的交通方式,人人家門前一般就是水道,夏季荷花盛開的時候,一片醉人的翠綠嫣紅。

    除了蓮花以外,大多數還種植了菱角,少數的丘陵則種滿了能榨出染料的植物。

    蓮淨的女人都做了一手好刺繡,也都能將布染出特殊漂亮的顏色,質地細緻、花樣精美,觸手的感覺像流水一樣,一匹素色的錦緞就足以賣上一碇銀。

    即便當前謹國烽火連天,為了蓮淨的織錦、綢緞而甘冒大險的船隻依然絡繹不絕。這十天的路程不但半點也不寂寞,也許還有點擁擠吵雜。

    莫怪東柳會選擇走水路啊......就算是令狐一族在沿岸設置了不少守衛樓牆,卻沒有阻止商船進蓮淨的意思。

    也許是對拿下蓮淨胸有成竹,而不願意毀了蓮淨的價值吧!

    看來,令狐燾煦能篡位,所憑藉的不僅僅只是強大的武力。小小吹了聲口哨,常碩風站在船板上,看著遠方白色的城牆。

    昕的城牆多半是灰色、黑色,他到是頭一回瞧見過白得跟雪一樣的城牆。

    「在下已經先請孟大爺幫著送信給蓮舟將軍,等等進城將軍便會派人迎接。」站在他身邊,平東柳用一件白色的披風遮去半張臉,輕柔的聲音有些飄搖。

    「回到謹是什麼感覺?」常碩風歪頭看他,只露出一雙眼眸的東柳有種奇妙的孩子氣,修長的眼睫在風裡微微顫抖。

    什麼感覺嗎?看著蓮淨的城牆,披風下的唇小小苦笑,當初他離開謹的時候,桃花漫天飛舞,美得不像國破家亡的景像。樓閣在他眼前被大火燒盡,火星與花瓣混在一起,染紅了半邊天際。

    「在下沒想過會回來。」不是用「能」而是用「會」,常碩風呵的一聲笑出來,伸手揉東柳的髮絲。「碩風?」

    愣了下,平東柳不由自主往後縮了小半步,得到頑皮地輕眨眼:「你明明不想回來,為什麼還要幫我?勉強自己這樣有趣嗎?」

    「碩風。」細細一笑,平東柳抓下在自己髮間的手,「別總是問在下這個問題,您明知道在下會怎麼回答。」

    「是,我很清楚。」扣住手中沒有一點傷痕,肌膚滑順的手掌,常碩風一直覺得這不像是個男人該有的手,太過優雅纖細。

    不過,他倒挺喜歡握著這有點涼的手,除了前幾次東柳會有些不自在,之後也就任著他去了。

    「東柳,借到了兵你打算如何?」掌中的手小小震了下,像是沒料到他會在這時候問起這個問題。

    確實,這一路上他都沒有提起,也不讓孟大爺問。他好奇東柳的打算,卻不想逼著人問。「就算有了四萬兵,要拿下任何一座城也不是件簡單的事,更何況蓮淨的兵不上戰場。你打算怎麼讓我在這半年裡贏過那些兄弟?」

    「碩風,記得在下提過嗎?」反手握住溫熱帶繭的手掌,那不是一個皇子會有的手掌,太過粗糙太過滄桑,可是平東柳並不討厭。

    「你提過的事不多,讓我猜猜好了。」瞇著眼瞧著越來越近的白色城牆,風中有種淡淡的香氣,一旁的船也慢了下來,看來是接近蓮淨的水閘了。

    同東柳說話其實不輕鬆,他得要全神貫注,去記著那輕柔聲音提過的事情好好記牢,很多事情東柳是不會說第二回,只是露出淺淺的笑瞧著他,莫名令他心虛。

    「這半年,不可能打仗。」陽光下,常碩風的黑髮已經褪成與太傅一般的銀髮,配合著那飛揚的劍眉跟微挑的眼,有種既像書卷味又帶邪氣的感覺。

    「是。」輕頷首,平東柳伸手勾住亂飛的銀色髮絲,原本是想整理好的,卻被纏住。

    「你很愛玩我的頭髮。」察覺到他微微的狼狽,常碩風壞心眼的溝著唇,連他的手一起握住:「你這樣會讓小的不知如何是好啊!」

    看著那眨眼的模樣,東柳輕笑出來:「不是以身相許了嗎?」

    「太......平大爺,要入水閘了!」搶在常碩風開口之前,巨漢拉大嗓門從後頭叫喚,還險些在這節骨眼上暴露了身分。

    一旁孟大爺按住額頭:「呼蘭大人,請您一定要留神。」

    適才如果不是他緊急拉了下呼蘭提醒他,恐怕就算進蓮淨也得多費一番工夫了。孟大爺親自出了幾次船到蓮淨過,大多數的商船他都識得,當然誰不是商船他也知曉。

    確實,等著進蓮淨的商船不少,而偽裝成商船的船也不少。

    「對不住,孟大爺您真是幫了呼蘭大忙!」眼看巨漢感動之下,巨掌又要揮過來了,孟大爺連忙退開。

    之前他才被巨漢一掌揮近江裡,在春末夏初的寒風中冷個半死。真是,明知道自己力大無窮,怎麼不多節制點?

    也罷,這不關他的事,他只是出錢的銀子,只是為了幫那落魄九皇子,至於其他就與他無關了。

    「呼蘭,蓮舟將軍是什麼樣的人?」船頭的兩個人並肩走了過來,常碩風爽朗地笑問呼蘭,一旁的東柳靜靜的微笑。

    孟大爺小小抽起眉心,稍稍退開了一點。

    身邊的巨漢抖了下,驚惶的聲音很努力壓低,深怕被誰聽見似的:「九皇......常大爺,這呼蘭可不敢說,您見著了蓮舟將軍自然就明白了。」

    這可真稀奇了,向來總是拉著嗓門說話的巨漢,竟然也會自行壓低聲音?孟大爺看了一眼常碩風,巧巧的四目相接,他翻了下狐狸眼。

    「蓮舟將軍應是個讓碩風您意想不到的人。」瞧著呼蘭巨大的身子微顫,平東柳難得接下了這個問題。

    這幾日他一直不肯正面同常碩風提起蓮舟將軍,聽見他的回答青年微微挑起右眉:「意想不到?已經是個女將軍了,還能多令人意想不到?」

    燦爛的陽光倏地隱去,被高大城牆的陰影給擋住,船一艘艘地整齊排成兩列,等著入水閘門。

    「孟大爺,您有行文是嗎?」東柳對碩風一笑,轉向了孟大爺。

    吐口氣,孟大爺瞧著對自己笑嘻嘻的青年,不太甘願地點點頭。「有,可讓七人入城兩天。」

    那個落魄皇子都想好了吧!而靜靜笑得跟溫水一樣的亡國太子,恐怕也不是那麼無知。不由得,他仰頭望了身邊的巨漢一眼,呼蘭咧著嘴對他笑,一臉單純。

    熊也是有熊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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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過場的短段落

後面是個長段子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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