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相許?怎麼許?

    看著仰望自己,有著謹國人特有的無暇雪膚、淺色髮絲,就算是落難還是一副燒不開的溫水似的貴公子。如果這就是所謂「太子」的派頭,那他這些兄弟還沒有一個夠人格稱得上「太子」。

    「九皇子?」看來他今天不給個答案是不行了,為什麼這麼堅持?又為什麼找他?

    「碩風。」他搔搔未束的髮,身旁的少女們嘻嘻鬧鬧,幾隻白嫩的柔荑跟著過來撥動他的髮:「好啦!別玩鬧了,讓孟大爺知曉我好好的護院不幹又喝了他一罈酒,就沒下回了。」

    「九皇子?」見他分神,謹太子又清柔地喚了聲,他嘖了聲。

    「碩風碩風,要不要姊姊們告訴你怎麼『相許』呀!」不知是誰起的話頭,一群少女全笑開了,大夥起嘴八舌的,鬧得他蜜色臉龐一片通紅。

    哎呀哎呀!「碩風,別九皇子九皇子的叫,在這花街柳巷的,太拘謹。」任著少女們笑鬧他,甚至大方地將白嫩腿兒、裸裎的胳臂橫在他身上也毫不在意。

    「平公子,老仰著頭不累嗎?」綠衣的少女探出半個身子,對著平東柳等人招手,紗衣混著紗簾,在風中搖盪著。

    「太子,咱們回去吧!這件事......」太傅緊皺眉,對少女們更加放肆的笑鬧顯得很不以為然,正眼也不肯看去一下。

    「碩風?」平東柳卻只是輕淺地一笑,對著少女們拱手:「那在下就刁擾了。」

    「太子!」太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眼睛瞪得老大,顧不得君臣分既一把扯住太子衣袖:「太子!太子!請自重!」

    「呼蘭呢?想進去瞧瞧嗎?」淡瞥了眼太傅緊抓的手,平東柳改望著呼蘭,一貫溫柔地笑問。

    沒料到會提到自己,大漢愣了下,連忙將縮著的身子直挺挺站好,神色有點扭捏:「呼蘭......呼蘭嘛......」

    他好歹也是正常的男人,這些少女的軟語甜香,是讓他有點嚮往......不過......偷瞄了一眼太傅,正巧對上充滿警告意味的凌厲瞪視,他苦惱地拍拍後頸不敢多說話。

    「謹太子,小爺我可不勉強啊!」欄杆邊,常碩風笑嘻嘻的拿著不知何時換上的酒壺,喝了一口。

    「在下這就上去。」動動衣袖,平東柳對太傅嘆口氣:「老師,您心裡明白,九皇子是最好的人選。」

    「此事仍須從長計議。」太傅堅定地握著他衣袖,一臉悲憤:「無論如何,老臣絕不能看太子被這樣侮辱。」

    「謹太子,你找我其他兄弟吧!小爺我對以身相許恐怕不太在行。」看著下頭拉拉扯扯,上演著國破家亡的忠臣苦諫戲碼,常碩風無聊地打個哈欠,喝了口嘴咂嘴:「老七一定會很樂意有你幫忙,需要小爺幫你寫封薦舉函嗎?」

    他是懶得想為什麼謹太子會找上他了,這一輩子他只打算這樣混著過,別擾麻煩、別驚擾父皇,別出頭。要是他真建了功勛,甚至成為昕國的王,父皇恐怕會氣得吐血三升不止吧!

    越別惹人目光越好,這個昕國裡沒有九皇子,只有一個可有可無的常碩風。

    那溫和的面龐淡淡的對他一笑,嘶的聲衣袖被扯裂了!他吃了驚瞪大眼,身邊的少女們也跟著輕呼了起來,那滿頭白髮的太傅愣了下,咚一聲跪倒。

    「老臣罪該萬死!罪該萬死!」會不會太言重了?常碩風小小吹聲口哨,看著銀髮太傅猛磕頭,平東柳連眉毛都沒動依嚇,依然瞧著他。

    哼!太子的派頭還是很夠啊!不過就是外袍的袖子。

    「為什麼找我?如果你要復興謹國,找哪個兄弟都比我有用。」他一來沒錢、二來沒地位,最重要的是他根本沒有兵。

    整個九皇子府扣除他,只有一個管家、一個廚娘跟一個小廝,他除了不用打掃以外,連想沐浴的熱水都要自己燒。

    「謹太子,你要明白,我可是連買酒的錢都要賒唷!」

    「采謠的『風月無痕』不知碩風飲過嗎?」存心不理會太傅咚咚的磕頭聲,儘管對太傅的終心感念在心,但必要的時後也得展現身為主人的威嚴。

    小小在心裡嘆口氣,平東柳仍以淺笑仰望欄杆邊的青年。

    蜜色的臉一亮,常碩風探出半個身子,饞得不行似:「你說,采謠的酒嗎?」

    孟樓真說現在就是有錢也買不到了!采謠的被叛軍攻陷,現在一片戰火連天,茶也好酒也好不知道休養生息多久才能再有。他到是毫不在意茶,卻很介意酒啊!

   「是,采謠最好的酒......碩風感興趣嗎?」

    當然有!大大的有!一口喝乾酒瓶裡的酒,該不該為了酒來個以身相許,似乎不太需要掙扎。

    「太子!」嘆口氣,平東柳終於低頭瞧太傅,額上有點小擦傷,他心裡很過意不去。

    「老師,就這樣吧!」他已下定決心。就如同太傅縮設想的,他也是這麼想。九皇子也許是沉睡未醒的猛獸,但在醒來前好好的馴養,一樣可以掌握在指間。

    他需要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需要一個擋風遮雨的屏障,與其求人不如自己照著心意去建造。

    「平東柳,我不信你有能力讓我當上王。」可惜地晃晃酒瓶,裡頭什麼都沒有了。

    「是嗎?」溫和一笑,接著被翻出欄杆的黑影驚了一下,不穩的向後退了兩步,隨即被呼蘭穩穩的抱住。

    「你這樣能上戰場嗎?」黑影在他眼前輕巧地站定,哈哈大笑。「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找上我,既沒錢也沒權,我連人都沒有。」

    「冀望呢?」抹去驚惶,他推開呼蘭的扶持與常碩風四目相接。那是一雙很美麗的黑眸,映襯著在日光下隱約向泛藍四的黑髮,像他見過的豹子一樣。

    「好吧!我有。」短短的交鋒常碩風很清楚,對眼前這個溫水似的男人,什麼也隱瞞不了。「我原本希望一輩子藏匿著活著,別讓父皇心煩。」

    就算是現在,他也依然這樣認為。一但建功、一但不再隱匿,他就像是父王足底的肉刺,定會另人輾轉難眠。

    「碩風,你真坦白。」嘆息著一笑,平東柳回首望著自己身邊最後兩個人,閉上眼:「我能幫你即上帝位。」

    「老實說,我只想要采謠的酒。」嘻嘻一笑,常碩風將酒瓶貼在鼻前嗅著:「其餘的就免了。」

    他不知道平東柳為什麼可以這麼篤定,兩人身邊都沒有更多的幫手,沒權沒兵怎麼可能打得了丈?他只想去采謠摸點酒,順便摸點茶償還孟樓真的酒錢。

    「你擔心沒兵嗎?」平東柳靜靜地微笑,但他身後兩個屬下卻跳起來。

    「太子!這句話是......」顧不得額頭上還有傷,太傅眼都亮了。

    「呼蘭一定鞠躬盡瘁死而後以!」巨漢也雙眼發亮,但跟太傅有點不同。還多了點躍躍欲試,從一隻可憐兮兮的熊變回兇猛的野獸。

    「熊大哥,光靠你一個也不成吧!小城守兵最少三萬,大城最少十萬,這可不是一騎當千就能帶過去的。」搔搔髮絲,接著打個哈欠,常碩風自認還不至於太天真,認為這眼前這個男人真有翻山倒海的能耐。

    又不是唱大戲,難道剪紙人就能當兵旅用嗎?

    「小的呼蘭,九皇子。」太子的同伴就是自己的主上,呼蘭恭恭敬敬的單膝跪下。對於小小的嘲諷全完沒聽出來,反倒是常碩風不好意思了。

    太傅狠瞪了巨漢一眼,這個老實頭!

    「太子,莫非還有守將等著您回去?」當初大夥匆匆忙忙逃離長夏京,一路上只聽說兩三座城給攻破了,確實的狀況究竟如何太傅一直沒有時間去打聽。

    太子不虧是真龍天子,這讓他怎麼甘心謹國被亂賊竊占呢!

    「嗯......」似有若無地一頷首,平東柳看著常碩風:「如何?若在下能給您兵,您打算如何?」

    「告訴我,平東柳。」劍眉緊蹙,常碩風收起鎖有吊兒啷噹的態度。「既然你有兵,為何還來昕借兵?又為何不自己復國?」

    平靜的微笑僵住,纖長的的睫垂下擋住眼眸。「你呢?分明是鴻鵠,又為何心甘情願當隻燕雀?」

    嘖了聲,常碩風略顯煩躁地搔搔臉頰,看著太傅複雜的神采:「你們太子總是這樣嗎?不回答問題也便罷了,還愛找別人的痛腳踩。」

    「太子英明。」太傅幾乎是白了他一眼,對著平東柳行大禮:「太子英明啊!」

    這君君臣臣的......常碩風覺得自己被酒給拐得很不值得,而且還得以身相許。他對男人可是一點性趣也沒有啊!

    「太子,呼蘭粉身碎骨在所不辭!」光想著,巨漢就覺得熱血沸騰,他原本就是好戰之人這些逃難的日子,老實說怪悶的。

    「這個......」打個哈欠,對於眼前又上演了一場感人肺腑的君臣誓約大戲,常碩風快無聊死了:「兵呢?別怪小爺我說話苛薄,令狐可是有一百五十萬大軍啊!這會兒唱戲....這會兒會不會太早安心了?」

    「在浮城及蓮淨。」平東柳帶笑開口,清柔得像唱歌一樣。太傅卻抖著銀髮,一臉驚駭。

    只要不太傻,應該可以判斷出來這局勢很糟。常碩風考慮自己該裝傻還是表現得大氣一點。

    「蓮淨!蓮淨只有四萬兵!」耐不住的呼蘭已經拉著嗓子大嚷:「而且,蓮淨的兵沒法打仗啊!」

    「怎麼說?」這可有意思了,四萬兵儘管不多,可是比沒有強得多了。怎會聽起來倒像不如不要有?

    「蓮淨是女兵。」平東柳依然不慍不火地細聲應道。

    「喔......」女兵?女......常碩風愣了下,回頭看著紗蓮裡探出頭來的少女們,大家嘻嘻鬧鬧成一團。「女兵!」

    「是。」對他驚駭的表情,平東柳安撫地拍拍他的肩:「請安心,浮城有二十萬兵,其中五萬是鐵甲騎。」

    苦笑,他該不該安心?特別是太傅臉色更顯陰沉。

    「可要去浮城,得先經過飛桐郡跟落磊城......那可都是令狐的人馬。」太傅幾乎是扯著自己的銀髮呻吟,怪不得太子不說,這兩城的兵這會壓根不能用!

    「老師,學生令你失望過嗎?」平東柳依然雲淡風輕地笑著,「倒是碩風,你願意下定決心了嗎?」

    這......似乎有點意思。扣除酒,常碩風不得不說自己被勾起了興致。女兵跟險兵嗎?是比當妓院的護院有意思。

    「以身相許是嗎?」哈哈一笑,他伸手握住平東柳勻稱白皙的手,結著印:「你能要,就拿去用。」

    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答應,也許隱匿一輩子才是最好的,別讓付皇想起那羞恥的事情才是最好的......『您明明是鴻鵠,為何甘於當燕雀?』因為只有燕雀才能藏在房簷下。

    母親,他該展翅嗎?

    「請安心。」靜靜一笑,平東柳握緊蜜色有力帶點粗繭的大掌:「只要您不怕苦,在下會確確實時地用。」

    呃......常碩風看著眼前溫水似的男人,不知道反悔來不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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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喔!牽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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