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蛋白的小冰箱

在教堂的工作很順利，李知道自己喜歡這樣的生活，規律、簡單、滿足。

他很習慣早起，因為工作前他才有時間練琴。雖然說弟弟妹妹們都長大了，父母也因為很多年前的那5百法郎養好了身體，家裡不會因為他的不在而出現窮困的狀況，可是偶爾他還是會擔心。

努力工作，然後換取報酬，有一點小小的娛樂，偶爾夢想一下自己從有過的期望，這樣的生活不會有危機或太大的起伏。他知道馬儂會嫌悶，實際上很多次馬儂都在他工作的時候跑去找他，硬帶著他去做所謂「美好」的事情。

比如說看場表演、去咖啡廳喝茶、去美術館賞畫，甚至去科學博覽會看科學家瘋狂的發明。

李並不討厭這些活動，跟馬儂在一起總是很愉快，就像是冬天裡的太陽一樣，燦爛又溫暖。

就算是來到了蒙馬特，馬儂也一樣沒有改變。為了專心創作劇本──馬儂稱那半本劇本是「惡魔的玩笑」，充滿詭異的幻想而且不知所云。

「我真不懂，為什麼卡斯德伊公爵不乾脆找人重寫劇本？」馬儂將劇本狠狠的摔在桌上，就落在他修長的腿邊。

正在默念馬儂所寫的歌詞，李沒有馬上回答，愣了一下才安撫的微笑。「馬儂，我親愛的朋友，也許這是公爵為了測試應試者的課題啊！你一定能將這齣劇做最完美的補完。」

「我知道我可以。」馬儂朝李扮個鬼臉，接著皺眉彈了下舌頭。「李，我真不懂卡斯德伊公爵怎麼會欣賞像勒非佛爾這樣除了賣屁股以外，甚麼才華也沒有的庸才？」

「馬儂，別這樣說話。」李嘆口氣，每次一提到勒非佛爾，馬儂就充滿敵意。

他並不是很懂甚麼樣的劇本算是非常完美的劇本，他喜歡溫馨樸實一點的喜劇，不需要很華麗的音樂跟故事，比如說「瑟力斯農莊」那樣的劇碼。

可是，馬儂說那是一齣沒有任何意義，跟甘藍菜湯一樣乏味的劇碼，寫出這樣劇本的劇作家真應該要被吊死。「瑟力斯農莊」上演的狀況很不錯，整整演出了一年半，讓馬儂很不開心。

「你不能奢望每個人都像你的謙虛跟我的才華，他們甚麼也不懂，卻總是自以為是。」李覺得馬儂應該是對的，因為他的確是充滿了才華、自信而且像太陽一樣。

所以，李對勒非佛爾留下的劇本，沒有發表過自己的意見，因為他只會坐曲跟彈琴，不懂得劇本。

雖然他覺得這齣劇做很有趣，只寫了一半有點可惜。裡面那個宮廷歌手的角色，很適合由卡芮娜飾演，既美麗又迷人而且擁有出眾的才華。可是，畢竟馬儂才是劇作家，他說的話才叫正確的。

「好吧！」馬儂對李頑皮的眨眨眼，將長腿從桌上放下，金色的髮絲隨著動坐搖擺，「我親愛的朋友，你的溫柔跟善良既是優點也是缺點，以後我會注意不要在你面前罵勒非佛爾是個老屁股。」

「馬儂。」李苦笑著嘆氣，他對馬儂一點辦法也沒有。

爽朗得哈哈大笑，馬儂重新抓起劇本，翻了幾頁。「不過，讓卡芮娜唱歌迪確是明智的選擇，她跟夜鶯一樣擅長唱歌啊！」

「是啊。可是，馬儂，我擔心我的曲子不夠好。」這十天，李花了很多的時間在教堂裡的舊鋼琴上，雖然因為太久沒彈有點走音，但那是一架很棒的琴。

配合著馬儂的歌詞，李做了幾首曲子，卻總覺得不太對勁。他很擔心自己的能力不足，會拖累到馬儂。

要是沒有那場賭注就好。可是李沒有這樣對馬儂抱怨過，他知道馬儂有足夠的能力達成目標，他不應該因為自己的無能怪罪馬儂。

「噢，李，你要對自己有自信啊！你可是即將成為全法國最偉大劇作家馬儂‧杜蘭德專屬的作曲家啊！」就算是驚嘆，馬儂的聲音依然悅耳的像在唱歌，李不禁笑了。

「馬儂你對我太有信心了，不先聽聽我的曲子嗎？」拿出樂譜，他沒聽過前半本劇本的曲子，不知道是不是能搭配得起來呢？

當李準備開始作曲的時候，曾詢問過馬儂，是不是該去向公爵借之前的曲譜？當然，馬儂反對了，對這個結果李一點也不意外。

「不，等你完成了我再聽。」馬儂從椅子上跳起來，金色的髮絲跟著飛揚，李小小的瞇起眼睛。「走吧！」

踩著跳舞一樣輕快的腳步，馬儂拿起自己的帽子，接著將李的帽子完美的拋在黑色的髮絲上。

「去哪裡？」李連忙將膝蓋上的劇本跟樂譜收拾好，才站起身追趕馬儂離開的腳步。

再兩個小時就是教堂的晚餐時間，他差不多要過去幫忙了。「馬儂，你要去哪裡？」

這些日子他們總是在教堂吃飯，李對於伙食很能習慣，以前家裡也常常是這樣清淡的食物，能吃飽是最重要的。可是他知道馬儂不習慣。

為了讓馬儂能多吃一點，他盡量在湯裡面放鹽，讓食物的味道豐富一點。可是教堂的財務並不是很寬裕，幾次之後神父婉轉的請李不要放太多鹽，那瞬間李感到非常窘迫。

當然，這些事情他沒有告訴馬儂。

任憑李追趕，馬儂沒有慢下腳步，一上街幾乎大部分的路人都對著馬儂打招呼，李邊追趕也覺得很不可思議。馬儂像是已經認識整個蒙馬特的人了。

終於追趕上的時候，李來不及喘氣，就被馬儂抱住肩膀，聽到一陣哈哈大笑。

「李，對不起，原諒我突如其來的壞心眼。」

「馬儂，你的壞心眼不是最近才有的。」李苦笑著嘆氣，單薄的肩膀承受了馬儂壓上來的重量，有點寸步難行。

「我真受不了那比水還淡的菜湯。」馬儂還是壓著李，高大的身軀像是擁抱似的幾乎包住李嬌小的身軀。路上的行人有些明顯的摀著嘴微笑，有些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

李知道他們誤會了，但卻沒辦法推開馬儂。

像陽光一樣的馬儂，有時候卻比5歲的孩子來的任性啊！李只能嘆氣。「你今天不打算去教堂用餐嗎？」

的確，馬儂應該已經忍耐到極限了，但是裡不認為他們身上的錢適合去吃一頓豐盛的晚餐。

「李，我親愛的朋友，莫非我忘了告訴你一件事嗎？」馬儂總算不再押著李，但手還是環在李的肩膀上，明亮的藍色眼睛頑皮的擠了擠。

「馬儂，你總是忘記告訴我很多事情。」

「今天晚上，卡斯德伊公爵邀請我們去塔屋晚餐。」

「咦？」李驚駭得停下腳步，瞪著溫和的黑色眼睛，張口結舌的看著馬儂。

為......為什麼會這麼突然？

馬儂只是用漂亮優美的手指，把垂到眼前的金色髮絲撩開，眨眨眼。「李，空氣並不美味，而且無法填飽肚子，你不把嘴巴闔上嗎？」

「可是......我還要工作......」李慌張的回答，他沒有事先跟神父請假，突然之間不到也許會連使用舊鋼琴的機會都沒有了。再說，神父一定也會感到非常困擾吧！

「我替你向神父請假了。」馬儂輕鬆的這麼說，拉著李往前走。「真奇怪，我怎麼老是忘記告訴你呢？」

跟大海一樣既藍又深邃美麗的眼眸透過金色的睫毛，惡作劇的看了李一眼。的確，這只是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李壓著眉心，無言以對。

「你想，卡芮娜會不會出現呢？」馬儂的腳步比任何時候都要靈巧輕快，幾乎不只是跳舞，而是踩著風在飛舞。

「也許會吧！」被帶著，李的腳步也跟著輕快起來，兩個青年在蒙馬特的街道上，幾乎是奔跑著。

「李！你不認為，這樣才是最棒的人生嗎？」馬儂拉著李，回頭的時候金色的髮絲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仿若天使的光環。

「嗯。」李覺得，到目前為止，蒙馬特的生活的確是很愉快。只是，他難免還是擔心，萬一自己的曲子不夠好，是不是會拖累馬儂？

「對了，李。」馬儂的腳部突然停下來，彈了下手指。「你已經見過公爵了嗎？」

眨眨眼，李很快的搖頭。他怎麼可能有機會見到像卡斯德伊公爵那樣的貴族呢？突然，在蒙馬特第一個晚上，在暗巷裡所遇到的那個男人，在李的腦海裡清晰起來。

那個男人應該是貴族......他微微的顫抖了下，男人不冷漠卻甚麼表情也沒有的眼眸，讓他感到非常害怕。

「我想也是。」馬儂跟著贊同，他很清楚李的個性，溫柔內向而且自卑。絕對不會去主動去接觸人們。「公爵說他很期待再次見到你。」

再次？李露出了迷惘的神情。

「算了，那一點也不重要。」馬儂眨眨眼，拉著李繼續往前走。「李，我們會成功的。成為卡斯德伊公爵專屬的劇作家跟作曲家，讓全法國都崇拜我們！」

「馬儂，你一定可以的。」李真心誠意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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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08年的文章果然有不少地方要修改OTZ

知道自己有進步真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