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方便,瑟還是將饕餮想吃的食物都做齊了。醫院的廚房設備很齊全,空間也寬敞,只是對於妨礙到廚房人員的工作,瑟感到很不好意思。

  做菜的時候,他是有些不專心的,總掛念的饕餮跟維托,不知道究竟怎麼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支不支持維托所出的任何決定,若是他們主僕反目成仇,最傷心得應該是他。

  不自覺輕輕苦笑了下,從什麼時後開始,饕餮跟維托在他心裡的地位已經變得這麼重要了?也不過就是兩個月的相處。他離不開饕餮,甚至希望這樣愉快的生活永遠繼續,他甚至還為了饕餮違抗答應父親的承諾。

  若是帥昭民知道了,一定會露出滿臉不以為然的神色吧!

  「薩藍叔叔,請不要偷吃。」正在準備方餃的餡料,雖然維托的去留還不確定,瑟還是決定將他的份一起準備好。

  被這麼一說,原本光明正大偷食的手,很快的縮回去,但依然挖走了一大塊餡料。

  瑟有些無奈,他停下手上的動作,輕瞥了身邊閒晃已久的男人一眼。「薩藍叔叔,您是醫院的院長,不忙嗎?」

  「喔,院長是很閒的,只需要翹腳吹冷氣,遇到學會時出席參加吃點心喝茶就好。」男子有一身肉桂色的肌膚,雖然年紀有點了,黑髮中參雜一些灰白,瞧起來倒很有英國紳士風采。

  「若是叔叔餓了,我順便替您做點什麼吧。」看著被偷吃掉不少的山羊乳酪波菜餡,瑟有些擔心饕餮會不夠吃。

  「順便?」男人瞪大眼,露出一臉沉重。「我親愛的姪子,身為叔叔我已經成為『順便』了嗎?」說話同時,男子不忘又挖了一大塊餡吞下。「這玩意兒很美味呀!叔叔還是第一次吃到這麼美味的義大利菜。」

  「薩藍叔叔,這還不是菜,還只是餡料。」畢竟是面對長輩,瑟也不方便多說什麼,只能默默將放餡料的玻璃盆拿遠些。

  「真小氣。」薩藍哼哼故作生氣得搖搖頭,扭開水龍頭將手洗乾淨。「那個男人是誰呀?」

  雖然輕描淡寫,瑟手上的動作卻停頓了下,臉上浮出尷尬的紅暈。「饕餮嗎?」

  「他是義大利人呢!下次你能不能喜歡上個法國人?叔叔很想吃道地的法國料理。」跟瑟一樣漂亮的黑眸頑皮地眨眨,語氣理的調侃讓瑟差點打翻手理的胡蘿蔔泥。

  「薩藍叔叔......」無奈地嘆口氣,瑟將胡蘿蔔泥混在麵粉裡遞給男子。「我可能、可能會離開美國。」

  「哦?」接過麵粉,薩藍有點笨拙的開始和麵,親切的笑臉中帶著一點狡猾。「為什麼跟叔叔說?那個男人是布列尼家的繼承人之一吧!最近他們鬧得可嚴重啊!」

  「嗯。」瑟又嘆了口氣。「叔叔,他希望我跟他回去義大利,我知道這樣違背承諾,但我必須跟著他。」

  「吉瑟,你希望我不要對奧瑪爾透露這件事嗎?」薩藍滿臉認真地攪拌麵糰,問題卻尖銳得讓瑟臉色慘白。

  僵硬地點點頭,瑟咬咬唇,深吸口才開口。「我不希望奧瑪爾惹事,畢竟父親跟布列尼家有交情不是嗎?我只是去拜訪朋友......」

  「如果不是有那個叫饕餮的男人,叔叔可以假裝認同你的話。」薩藍用力吐口氣,滿意地看著自己和出的麵糰,轉頭對姪子咧嘴一笑。「而實際上,叔叔想告訴你的是,從你帶著那個男人入院之後,這件事就已經傳近奧瑪爾耳中了。」

  「是嗎......」並不感到意外,瑟只是輕輕嘆口氣。「饕餮什麼時後方便出院上飛機?」

  「哦?吉瑟,你這樣會讓叔叔以為你想避開奧瑪爾。」薩藍有趣地擠著眼微笑,讓瑟有些哭笑不得。

  「薩藍叔叔,我必須跟饕餮去義大利。」他不放心饕餮跟維托,而且他答應男人的要求了。

  「如果硬要上飛機,是沒什麼問題,那個布列尼家的繼承人身體很好,也沒傷在要害,你可以今天吃飽就帶走他。」在瑟的指示下,薩藍興致勃勃地擀開麵糰,外科醫生沒有別的就是手巧,對於自己的成果他非常得意。

  「饕餮。」對叔叔苦笑,瑟並不喜歡「布列尼家的繼承人」這種說法,那會讓他緊張,同時意識到兩人的世界有多不同。

  「好吧,饕餮。」薩藍倒是從善如流,手上也擀出了兩片大小相當、厚薄相近的麵皮。「不過,親愛的姪子你要了解一件事,奧瑪爾已經是太子了,儘管我是叔父,還是必須告訴他你的去向。」

  「嗯,可是他現在在飛機上正趕往美國對嗎?」瑟只是淡淡的一笑,將餡料平均的分放在其中一塊麵皮上。

  「吉瑟,你也長大了哪!還是那個男人對你這麼重要?」薩藍狀甚感慨地搖搖頭。

  「嗯。」瑟微微紅了臉,細細的回了聲。「他很重要。」

  如果不是那顆子彈,他也許不會這麼早發現。他喜歡看著饕餮專注仔細的咀嚼食物,也喜歡那低柔沉靜的聲音中的虛無,儘管太過坦然的動作跟言語總是令他無所適從,可是他還是非常喜歡。

  「奧瑪爾會大怒吧!」哈哈一笑,薩藍又對瑟頑皮地擠擠眼。「你可是他最重要的,跟太陽一樣的哥哥呀!」

  搖搖頭,瑟除了苦笑以對外,也不能說什麼。

  在薩藍的幫忙下,好不容易將餐點全部準備好,驚人的份量讓幾個廚房人員瞪大眼睛議論紛紛。

  用了四輛配餐推車,才終於能將所有的食物運送到饕餮病房。

  推開房門,瑟被眼前看到的景色給逗笑了,人也跟著鬆了一口氣。

  饕餮有點無奈地坐靠在床上,寬大的手掌輕撫著維托的褐髮,而青年已經睡倒在床邊,發出細微得鼾聲,很幸福的模樣。就像是主人與一條大型犬,正在曬太陽。

  「維托也累了吧!」小心的靠上前,青年的身子微微動了下,鼻子跟著抽動了兩下。

  「貪食。」瞧了維托的反應,饕餮淡淡的哼了聲。

  「他一定也餓了。」瑟失笑,很快把食物全部移到請人搬來的長桌上,在醫院裡這麼大陣仗只為了一餐,瑟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配合瑟的猜測,維托肚子裡發出咕嚕咕嚕的哀鳴,饕餮也不遑多讓,跟著咕嚕咕嚕叫了起來。

  維托幾乎是立刻醒了,混濁的藍眸雖然什麼都看不到,但鼻子是最好的嚮導,人還迷迷糊糊的,已經準確無誤地往長桌移動過去。

  這下饕餮露出緊張的神色,儘管背上的傷讓他行動不是那麼敏捷,還是用一般傷患難以望其項背的速度跳下床,搶到長桌邊。

  只要牽扯到食物,這對主僕的爆發力絕對驚人。

  開始的十分鐘,兩人個埋頭苦吃,瑟只是坐在一邊小口吞著焗烤馬鈴薯,配上一杯加肉桂的熱奶茶。這個時間比較像下午茶時間,他是不太餓的,但很樂於看兩個男人吃東西那俐落敏捷的動作。

  墊完了胃,桌上的食物已經少掉四分之一,維托吐了口長氣,混濁的藍眸準確的對上饕餮。「主人,您怎麼可以跟瞎子搶食物吃!您應該讓我才對!」

  「哼。」饕餮只回了個像是冷笑的鼻音,繼續狂掃山羊乳酪方餃。

  「啊!主人,就算瑟先生有多替我準備肉食,可是你還是搶太多了!」維托哇哇大叫,緊張地夾過半盤奶油蔬菜義大利麵進自己的盤子裡。

  很快的把嘴裡的食物吞下,饕餮隱約蹙起眉。「強盜。」

  「不不,我跟主人不同呀!朱雀少爺那邊一點像樣的伙食都沒有,莫瑞可是用美國速食餵養我呀!」擺出沉痛的表情抱怨完,維托埋頭繼續風捲殘雲。

  聽見「美國速食」這幾個字,饕餮露出明顯的厭惡,喃喃用義大利文咕噥了幾句,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的薩藍噗哧的聲笑出來。

  這時後才注意到叔叔一直在旁邊,瑟有些不好意思。「薩藍叔叔,您聽得懂義大利文?」他的心力,幾乎已經沒有辦法放在饕餮跟維托以外的人身上了。

  「饕餮先生說,跟美國律師一樣難吃。」薩藍笑德必須身手去擦眼淚。「我記得你那個好朋友是美國律師吧!」

  聽到這裡,瑟也只能無奈苦笑了。他最重要的朋友怎麼偏偏跟饕餮不對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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