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算是醒著,還是在夢裡。

  應該是睜開了眼,卻什麼也瞧不見,只有一片黑暗。

  鼻息裡,是淡淡的藥草味,以及甜膩的香氣……隱月!他努力要睜大眼,卻什麼也瞧不見。

  「隱……」一開口,他被自己的聲音驚了下,嘶啞得幾乎不成語調。

  手,被握住了,是一雙冰冰涼涼、肌理細緻的手。他連忙反手握住。

  「隱月……」為什麼他瞧不見?本以為是被蒙上了眼,但眼皮上並沒有觸到任何東西,他確確實實是張著眼,在連月色也沒有的黑夜裡。

  「是……」甜香帶著輕暖的吹息貼在他唇邊,像被牽引似的他追尋著氣息,貼上了柔軟的部位。

  熟悉的甜味隨著唇舌的勾纏,慢慢滲入骨血裡。儘管什麼也沒瞧見,他卻可以準確的描繪出隱月白皙麗顏上,淡淡的暈紅、那雙閃著笑意的黑眸流轉著令他迷醉的神采,接著緩緩被微顫的長睫遮掩住。

   他一直不敢要,但卻也放不了。

  耳中,隱月的氣息有些急促,握在掌中的手也抽動了下。他知道隱月的氣息不悠長,有時他執拗的吻得太久,隱月經常會喘不過氣,像人偶似軟倒在他懷裡。

  儘管不捨,祁武還是移開了唇,聊勝於無的舔著隱月柔軟的唇。

  「祁武,不問嗎?」小巧的舌尖像是不慎又像是壞心眼的刻意般,滑過他的舌,讓他心口一緊,卻不敢追逐回應。

  「沒點燈嗎?」遲疑了下,他淡淡的這麼問。

  閉上眼之前,他看到的是一痕在陽光下閃著的綠光,還有那個叫阿戈密的回族青年扭著唇笑的面龐,大概發生什麼事,他心裡多少有點底了。

  只是對於自己一點也不慌張這件事,覺得有些驚訝罷了……是因為醒來時身邊就是隱月嗎?隱月沒有跟著那個二王爺走,而是回來了。

  聽了他的問題,隱月沉默了會兒,接著細細的笑了:「嗯,燈油沒了,蠟燭斷了,月娘不肯出來,星子也黯淡了哪!」

  「是嗎?」用力握緊掌中的手,隱月的回答讓他跟著輕輕笑了。

  「瞧不見本王不可惜嗎?」臉頰貼上一片柔膩冰涼,依戀似的蹭了蹭,細語應該是抱怨卻帶著笑意。

  隱月一定又是笑著的,彎著嫣紅的唇,眼也微微的彎著,帶點壞心眼卻美得像幅畫似的。

  「偶爾瞧不見,也是種……」他停頓了,臉頰一熱,腦裡突然閃過的句子讓他羞澀得說不出口。

  真是,自己真是被隱月給帶壞了,這種不正經的話不是他會想到的!不像隱月總是用那張麗顏,說著令人不知所措的話語。

  「情趣?」隱月的笑語震動了他的耳膜,一眼就把他摸得天通地徹啊!

  狼狽的哼了聲,祁武別開頭,卻沒有躲著令他臉紅的氣息。

  「祁武,這是說本王能吃了你嗎?」隨著細細笑聲,隱月舔了他敏感的耳際一口,肩頸立即一繃。

  「別老沒正經,隱月你的年紀也不小了。」脹紅了臉低嘆,瞧不見隱月,卻益加的敏銳的感受到隱月的一舉一動。

  修長柔軟的身軀平貼在他身上,密得一點縫隙也沒有,交握在一起的手微微抓疼了他。

  「男人就是入土了也還是男人呀!」貼合著他的身軀,已經有了情慾的反應,隱月聽來還是毫不在意,他卻沒辦法不在意!

  那天晚上,他同隱月的對話不知不覺回響在腦子裡,逼得他心跳不已。

  他確確實實是回答了:不介意。

  「祁武,本王也很想對你上下其手一番,難得你這麼溫馴呢。」貼在他身上的身子改為跨坐在他腰上,悅耳的柔聲細語顯得有些遙遠,他連忙伸手去抓。

  冰涼的小手準確的握住他的手,十指交纏。「祁武,要后隱月嗎?」

  「我說要的!我要的!」不管多用力睜大眼,他還是什麼也瞧不見,語氣慌亂了起來,奈何兩隻手都被隱月抓握著,沒法子觸碰更多地方。

  「要是后隱月不見了呢?你會找來嗎?」手掌被向上攤開,來不及收緊掌心便被柔軟的輕觸了幾下。

  「為什麼這麼問?你要回京城嗎?」分辨出掌心上的是隱月的唇,他不敢亂動,聲音卻繃得難受。

  似早已料到他會這麼問,隱月嘻嘻一笑,掌側立刻傳來刺痛,應是被隱月咬了一口。

  「不,沒要回京城。」

  「那為何會瞧不見你?」又被咬了幾口,並不很疼祁武也就不躲閃任著隱月去。他只在意隱月問的話。

  「哪天,后隱月不在了呢?你會找嗎?還是會留在桐子及秋蟲身邊?」

  祁武呆了,隱月很少這麼仔細的問他問題。

  一直以來,隱月總是不曾真正把話說清楚,總是要他去猜,像是捉弄他似的,往往繞了一大圈子他才能勉強摸出隱月話裡的意思。

  「隱月,你怎麼了?」想伸手撫摸隱月的臉,但雙手卻被技巧的控制住,讓他什麼也做不了。

  「祁武,回答本王的問題。」柔嫩的唇還是在他掌心掃來掃去,氣息微涼弄得他一陣搔癢。

  「這是隱月問的,還是王爺問的?」既瞧不見隱月,又碰不著隱月,祁武心裡也不開心了,沉著聲反問。

  耳中傳入隱月輕輕的嘆息:「是隱月問的,無關王爺。」

  「你留下我就要,你走了……」喉頭一滯,祁武張著口一時無法回答。

  他沒找過隱月,就算是這些時日來朝夕共處,偶爾隱月不開心躲起來的時候,他也沒認真找尋過,因為隱月會回來……隱月一直都會回他身邊,他無須尋找。

  「你不會找來哪。」隱月又笑了,扣著他的手鬆開,似乎翻身下床。

  「隱月!」急忙坐起身要抓,但什麼也瞧不見,隱月走路的時候同貓似的一點聲音也沒有,他根本無從下手。

  「祁武,帶著桐子跟秋蟲躲到南方去吧!」隱月的聲音離得很遠,顯得飄移不定。

  但他沒聽見開門的聲音,隱月肯定沒有離開房間。

  於是,祁武決定下床,他小心翼翼的移動著手,摸到了一旁的床柱。

  所幸他的房間不大,東西也只不多,要找到隱月應該是不難的。

  「別下床,等等跌傷了本王可沒力氣扶你回床上。」輕柔的聲音靠近了點,但不足以近到他伸手可觸。

  「你為什麼要這麼問我?」繃著身子坐在床邊,一片暗黑中他連隱月究竟打那兒對他說話都不知道,只能慌亂的轉著臉。

  「祁武,二皇兄說很快就要下雪的。」

  「嗯……」勉強找到聲音的方向,他使勁瞪大什麼也瞧不見的眼,努力想著隱月的模樣。

  「一起賞雪嗎?」

  「得記得點燈才成。」

  一陣靜默,半晌隱月輕柔的回道:「會的。」

  隱月哭了嗎?他不知道,那悅耳的聲音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只是輕了點、淡了點,像是不敢用力。

  他不敢問,只能瞪著一片漆黑的眼,對著可能有著隱月的地方,不敢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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