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蛋白的小冰箱

叮咚！

挺立的太陽上線了。

藍寧：李昱。

挺立的太陽：老師。

藍寧：你這什麼不堪入眼的暱稱？

挺立的太陽：昱。

藍寧：我知道。

      在蠻夷待了十個月，你連「恥」這個字都忘記了嗎？

挺立的太陽：恥。

藍寧：！！！！

挺立的太陽：老師，驚嘆號不能這麼用。

藍寧：你這孽徒！別以為天高皇帝遠，為師就不能對付你！

挺立的太陽：老師言重，學生不敢做如此想法。

藍寧：哼哼，算你還有點兒識相。

      你今天起晚了，昨晚有事？

挺立的太陽：跟同學聚餐。

藍寧：喔，這樣不錯，你該多交交朋友。

叮咚！

小草兒上線了。

小草兒：李哥哥，叔叔昨天晚上抱怨說：李昱這混帳東西，有了新人忘舊人。

藍寧：穆琪勳！

挺立的太陽：噗哧。

藍寧：李昱！

小草兒：叔叔一定很寂寞，李哥哥交了好多朋友。

藍寧：穆琪勳，你到我書房來，現在！

小草兒下線了。

挺立的太陽：老師，既然你跟琪勳要忙，我就先下線準備出門了。

藍寧：等等，聽說美國現在很冷，你要注意保暖。

挺立的太陽：好。

            藍寧，我很想念你跟琪勳。

藍寧：油嘴滑舌……

挺立的太陽下線了。

藍寧：我也想你。

◎◎◎

    認真說起來，李昱對交新朋友沒有熱情。

    他只是嘗試社會化得好一點，避免衍生更多麻煩罷了。不過有時他會反省，自己是不是社會化得太好了？

    當然，這是錯覺。

    莫名的，他總會有不少不請自來的朋友。即使是在彼此之間只能用不熟悉的英文做溝通，經常性的溝通不良的語文學校裡，李昱仍在非自願的狀況下，交了為數不少的……路人。

    「你這麼說還滿過分的。」咬著菸，溫安安看著人來人往的人行道，這麼說。

    一樣來自台灣的溫安安，雖然有個典雅可愛的名字，卻是個不折不扣、身高超過190的壯漢，從小練跆拳道，還曾經參加過國手的訓練。

    李昱用「詐欺」這個暱稱，在本人不知情的狀況下將他介紹給藍寧及琪勳。

    貫徹「不解釋、不否認、不改口」三不政策，李昱只用了一個：「嗯。」表示誠意。

    正午時分，兩個人各自啃著午餐的三明治。今天難得沒有下雪，還出了太陽，不少人趁著休息時間到戶外走動。

    但無論下不下雪，刮不刮風，出不出太陽，李昱都不喜歡戶外活動，頂多偶爾站在藍球場外看人打球。

    「聖誕假期你要會回台灣嗎？」

    「不。」收拾好餐具，李昱從背包裡拿出了厚重的筆記本，裡面寫滿了各種密密麻麻的專有名詞中英對照註解。

    「打算做點什麼嗎？」溫安安對筆記本露出退避三舍的表情，吐了一口煙後問。

    「跟著老師看骨董。」敷衍著。

    「連24號都要看嗎？」這邊的詢問也透著隨興。

    「多半是。」剛答完，李昱突然皺起眉，整個人在一秒內變得不開心。「我大堂哥這個假期會來美國。」

    「你們感情不好？」溫安安可好奇了。李昱是個脾氣不好的人，只要是他的朋友都很清楚，但能這麼迅速影響他心情的人，卻不是太多。

    顯然，溫安安還不夠了解李昱。

    「不。」他們要好得知道彼此的第一次對像是誰。

    深深嘆口氣，李昱把筆記本收起來，一臉悻悻然：「武大郎看著潘金蓮喜上眉梢，頻頻往外張望著，不久就見西門大官人騎著一匹高頭駿馬，意氣風發地走近前來。」

    「金瓶梅？」

    「不清楚。」李昱只是把心情化為文字而已。就算把金瓶梅翻破了，也絕對找不到這一段。

    至於為什麼會扯上武大郎、潘金蓮及西門慶，大概是純粹直覺的心靈寫照。

    溫安安早就學會不要深究，於是他繼續之前的話題：「那麼，你聖誕節要跟大堂哥一起過了？」

    「不。」誰看過西門慶睡武大郎嗎？

    「這麼說你要自己過了？或者，你的男朋友邀你男朋友來美國？」溫安安被白了一眼。

    「今天是12月15號。」

    「我知道。」皮皮一笑不以為意，溫安安把幾乎抽到濾嘴的菸捻熄。「那麼，一起來參加聖誕晚餐吧！」

    「我不慶祝陌生人的生日。」

    噗的笑出來，溫安安連忙把噴出來的咖啡漬擦乾淨。

    「不不，你就當成是和朋友來個交流吧！大家會很歡迎你的，特別是胡立歐。」笑得幸災樂禍不已。

    說起胡立歐，用最簡單的方式介紹的話就是：下半身。

    不過這樣太簡潔了，秉持華人美好的文化傳統，做人不可以失禮，於是我們用三句話來介紹這個西班牙男人：對李昱一見鍾情，展開熱烈追求，下半身蠢蠢欲動。

    這件事情半個學校的人都知道，除了李昱。

    對於不感興趣的人事物，他向來是遲鈍得連小大一都得甘拜下風。胡立歐頂多就是個有點熱情得煩人，總是亂拋媚眼但運氣很好沒扭傷眼睛的同學，跟方助教有本質上的相同。

    隔了一座大西洋，方助教在臥室裡打了個大噴嚏，讓他身下的小大一被頂得發出一聲驚叫。

    李昱回想了片刻，才拼回那張西班牙人的臉。

    顯然，兩個小時前胡立歐的刻意搭話沒有任何收穫。

    「我會考慮。」這是兩難的選擇，看潘金蓮睡西門慶或者慶祝陌生人的生日，李昱覺得自己被逼上了絕路。

    「或者你想在家裡打LOL？」

    這無疑是天上掉下來的神啟，李昱整個人精神一振。

    「溫安安，你真是好朋友。」

    「謝謝讚美。」好朋友當然不會在這時候殺風景的提醒他：對了，我記得你答應你男朋友，不玩LOL了。

    情侶殺手，所向披靡啊！

◎◎◎

藍寧：你說什麼？

挺而不立的太陽：我聖誕假期打算打LOL。

藍寧：幾天？

挺而不立的太陽：大概十天。

藍寧：整整十天？

挺而不立的太陽：粗估，是的。

藍寧：你該去參加那個聖誕餐會，多與人交際。

      姑且不管你要打幾天LOL，你的暱稱又是怎麼回事？

挺而不立的太陽：空虛寂寞覺得冷。

藍寧：哼哼。

叮咚！

小草兒上線了。

小草兒：李哥哥，叔叔正在笑。

藍寧：穆琪勳！我要沒收你的手機！

      總而言之，你去參加那個餐會，LOL不許連打十天。

挺而不立的太陽：交換條件是？

藍寧：孽徒，為師這是關心你，你竟膽敢向我問交換條件？

      哼！連琪勳都比你受教。

挺而不立的太陽：是學生錯了。

                為了表達歉意，我們來玩個遊戲。

藍寧：不要！

挺而不立的太陽：真心話大冒險。

藍寧：！！！！

挺而不立的太陽：我們從沒一起玩過遊戲。另外，老師請不要再亂用驚嘆號。

藍寧：為師豈是亂用！為師這是憤怒！

      孽徒！在蠻夷之地僅待了一年，就連人言都不懂了嗎？可恥！可恥至極！

挺而不立的太陽：遊戲規則很簡單，先問對方：「真心話或大冒險」，選擇真心話，不管什麼問題都要誠實回答，選擇大冒險不管什麼都要做到，既然我們隔著海，大冒險的過程就拍照寄給對方吧。老師先開始嗎？

藍寧：你這昏君！

      真心話或大冒險？我是琪勳。

挺而不立的太陽：真心話。

藍寧：你把琪勳給帶壞了，他說想玩。

      好吧，為師勉為其難陪你們這兩個沒心少肺的小壞蛋玩玩就是了。

      李昱，最近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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