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蓮淨先前的奇襲,成功守住了城,也重創了令狐隗的軍隊。但被惹火的令狐隗並沒有撤軍,還剩下不少的黑甲軍,包圍了蓮淨。

    商旅當然不可能再進城,水道閘門也都封住了,白色的城牆在強光下,耀眼的令人無法直視。

    雖然是貿易大城,蓮淨卻不是一塊肥沃的土地,因為水到佔去一半,另一半的陸地住人就差不多了,勉強稱得上作物的,大概只有菱角跟蓮藕。

    可惜現在的時節,這兩樣東西還不到成熟的時候。若沒有援軍,蓮淨就只剩下投降或是背水一站兩條路可以走。

    該走哪條路呢?

    「這不就是你要太傅去肅城的原因嗎?」青年笑了笑,支著頰側首瞧著房內品著香茗的白皙青年。

   「嗯,這是在下的計算,但……」優雅地勾起唇,靜靜的露出個無奈的苦笑,平東柳放下茶學著窗邊逆光而坐,挺拔身軀邊籠罩著一片蟬翼般金黃的青年支頰:「肅離會不會出手是個大問題。」

    「蓮舟將軍也無法可想嗎?」青年看著他的動作,呵呵一聲笑了,光暈跟著笑聲浮動,一圈一圈往外擴散。

    銀色的髮在陽光下染上了淡淡的七彩,跟太傅的髮顏色其實不那樣相近……平東柳細細笑起來,他想青年一定知道,當初不一定需要染白頭髮。

    「嗯。」點點頭,看著淡淡的七彩光暈流轉,平東柳站起身走到青年身邊,握起一數髮:「就是蓮舟也拿肅離沒有辦法,他跟你一樣。」

    「一樣?」黑眸看著自己被握住的髮,在勻稱優雅的指掌中被摩娑著,微微彎起。「東柳,你這樣會讓小的吃醋的,原來到處都有人對你『你身相許』嗎?」

    先是一愣,接著無法克制地笑起來,白皙的肌膚在陽光下,很快被曬得有點微紅,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可愛。

    不能不說,其實很享受這個微笑,特別是常碩風很清楚,這樣的東柳,不是誰都能瞧見的,可能……就只有在睡眠中,溫柔聲音嘶啞又懷念,帶著無數寵愛輕喚著的「玄鷺」才有這份尊榮。

    「不,只有您,常碩風。」微揚的眼,帶著初見時那一點點壞心跟放鬆,在修長濃密的眼睫下,流轉的醉人的光采。

    他們究竟算是什麼樣的關係?常碩風跟著握起東柳的髮,慢慢捲在自己手指上。「東柳,為什麼在我身邊?為什麼對我笑?」

    靜靜的笑容,一瞬間從白皙秀雅的臉上消失,揚起的眼半垂,嘴唇隱隱約約勾起:「碩風,您知道在下會說什麼。因為,在下要幫你登上大位。」

    「東柳,東柳。」他喜歡喚這著個名字時的聲音,就如同那張白皙臉上總會有的靜靜微笑,很輕柔。「我怕,有一天我會不滿足於這樣的關係。」

    「你會嗎?」輕笑聲,平東柳瞥了常碩風一眼,那雙黑色的眼眸在銀髮的襯托下,美的不可思議。

    聳聳肩,常碩風鬆開指上的髮,眨眨眼:「好吧!這種話唬不了太子殿下,咱們就回到正題好了。」

    「蓮舟將軍跟肅離嗎?」東柳還是沒鬆手,反而朝常碩風貼進了一點,在他曲起的腳前坐下,微微仰望著他。

    「是,蓮舟將軍的智謀,我是見識過的。」常碩風微微低下頭,與平東柳對視。

    「計謀,只對有慾念的人有用,對於沒有慾念的人,什麼餌食都沒有用。」

    也許因為貼的有些近,兩人的呼吸交雜在一起,平東柳不自覺放輕了聲音,常碩風只得再貼近一些。

    「世上有毫無欲念的人嗎?」劍眉一挑,常碩風顯得有些不以為然。

    垂下眼一笑,東柳總算鬆開握著銀髮的手,撫上常碩風蜜色的臉頰:「碩風,所以在下才說,他與您一樣。」

    「我沒有慾念嗎?」嗤的笑出來,常碩風刻意貼著柔細的掌心蹭了蹭:「東柳,你真是太瞧得起我了,慾念這種玩意兒我也是不少的。」

    「哦?」靜靜一笑,勻稱優雅的手順著常碩風端正的五官撫摸,輕聲細語道:「多少?願意殺了兄弟?願意擾亂倫常?願意顛毀天地?或者……」

    「東柳,別說了。」常碩風嘆口氣制止,抓下頰側的手緊緊握住:「我的慾念只希望好好活著,別同母親一樣死的那麼不值得。」

    「肅離也是。」輕輕有指頭撫摸著蜜色的手背,「肅離只想守著肅城,其他的什麼也不要。」

    「是嗎?」劍眉一挑,平東柳說的輕描淡寫,常碩風卻不會不明白,他從不做沒有意義的事情。「你讓我染髮,就是為了不讓令狐的探子知曉太傅的去向。為什麼要太傅去肅城?」

    「在下要賭的,是另一個人。」那張靜靜的笑容,輕柔的細語,讓常碩風微微感到一陣不愉快。

    「誰?」但他也只是挑著眉笑笑,鬆開東柳的手,握起一旁的酒壺。「我以為,你讓太傅去是為了討馬匹,好去浮城借兵。」

    「這半年到不了浮城。」看著自己空了的掌心,平東柳一根根,緩緩彎起手指,握成拳:「確實,有些事情在下是該跟您說仔細。」

    「嗯?」帶點驚訝,常碩風挑沒放下嘴邊的酒瓶:「太子殿下,您這樣會讓小的受寵若驚啊!」

    靜靜一笑,平東柳朝常碩風伸手,白皙的掌心還有四道細細的彎月型痕跡,淡淡的滲出一些血絲。

    黑眸看著那淺傷,嘆口氣交出酒瓶:「用酒畫地圖,可真是浪費啊!」

    「不。」晃晃酒瓶,東柳湊在瓶口嗅著香氣:「這是采謠的酒,再加上連淨的荷花,釀製三年的貢酒,也被您給找出來了。」

    「不,這是池先生給的,他說酒放在庫房裡久了,不喝可惜。」頑皮地眨眨眼,常碩風當然知道池先生的言外之意是要給東柳品嘗,畢竟這是貢酒:「可,我不記得你喝過酒,只除了在船上的頭一天。」

    「很久以前在下就不碰酒了。」輕柔的微笑裡帶著一點落寞,太過熟悉的香氣總會讓他想起死去的父皇,華麗的亭臺樓閣,妃子們的軟語嬌笑,以及他身邊的那個人。「酒會亂性,碩風您也別太過才好。」

    聳聳肩,常碩風支著頰歪頭瞧他:「太子殿下,您打算告訴小的什麼事呢?」

    「為什麼在下要先來蓮舟,您知道嗎?」垂著眼嗅著熟悉香氣,腦海裡很難步勾勒出那張熟悉的臉。

    他不該再想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如果不適度的讓常碩風知曉一些計畫,很快的他會無法控制這個男人。

    五皇子的死算是超過他的計算,令狐隗的圍城倒不算是計畫外的事情。他知道常碩風不願意爭搶什麼,若沒有把握好,隨時都會抽身離去。

    「因為蓮舟將軍。」這幾日,透過令狐隗的圍城跟蓮淨女兵的守城,常碩風心裡已經有底。

    蓮淨女兵不是不能打仗,實際上兩軍若是勢均力敵,蓮淨女兵在戰場上不一定會輸。但是,蓮淨女兵不可能打仗。

    女人總是比男人有更多的掛念,親人朋友的都是心上放不下的一塊肉,說是婦人之仁也好,若不是因為就在城內無後顧之憂,在戰場上光分心就能要命。

    「是,在下要的是蓮舟將軍的謀略及眼線。」對常碩風讚許的一笑,掩藏住眼裡真正的心情。

    「沒有蓮舟將軍,你的消息還是很靈通啊!肅城有『另外一個人』不是早知曉的嗎?」看在眼裡,常碩風沒說什麼,只是從窗邊跳下,貼著平東柳坐著,嗅著搖晃酒瓶時散逸的香氣。

    「畢竟采謠城破是大事,謹最富饒的城,在下只是很掛心,采將軍哪兒去了。」輕描淡寫地回答,看著常碩風的饞樣,他將手中的酒瓶遞回去。「采謠的酒也好、茶也好,現在都沒有了。」

    「人也沒有了。」接過酒瓶,常碩風揚著眼角,笑嘻嘻地提醒一句。

    「人的話,倒也難說。」兩人貼得很近,平東柳歪著頭,可以看見常碩風仰頭喝酒時,頸子繃起的線條,蜜色的筋肉結實優雅,喉結輕輕滾動著。

    不知道怎麼的,他有些想湊上前去咬一口。

    「守城兵還有活口?」吐了口氣移開酒瓶,一滴酒液順著優美的線條滑下咽喉,留近衣襟裡。

    「嗯,約略還有三千兵馬,躲在采謠附近的山林裡。」

    「東柳啊,總不會你接下來想對我說的是,采將軍現下在肅城裡吧?」濕潤的唇上掛著笑意,銀髮下顯得更炯亮的黑眸,卻微微瞇了起來。

    「采將軍還活著,他一定會想報仇。」輕柔的聲音依然波瀾不興,長長的眼睫擋住了美麗的眼眸,在日光下微微顫抖。

    「你說過,謹國最強的軍隊之一,是肅城的兵馬。」這是平東柳少數提過的事情,常碩風現在想來,卻覺得一陣微寒。

    「是,與令狐一族,肅城及浮城分足鼎立。可,浮將軍與采將軍素來沒有交集,采將軍還活著,一定會去肅城找幫手。」

    「也許……」乾笑了兩聲,平東柳淡漠的聲音,讓常碩風蹙起眉,存心問道:「也許采將軍不想復仇。」

    「不,采將軍的夫人及公子都被殺了,他是性情中人。」溫和的笑容,卻令人覺得一陣寒毛直豎。

    放下酒瓶,常碩風看著那張白皙秀美的臉,沉著聲:「東柳,你什麼都知道了,為何還需要蓮舟將軍?」

    「總有一天,在下會同您說清楚的。」輕柔和煦的笑容不變,但那雙眼眸卻沒有瞧著常碩風。

    握著酒瓶,青年走出房間前像帶著笑說道:「東柳,你的慾念深得太驚人了。這下是你替我爭位,還是我替你實現心願?」

    「在下……」愣了下,平東柳抬起頭時,只來得及瞧見常碩風挺拔遠去的背影,在陽光下銀色的髮流轉著淡淡的七彩。

    「太子殿下。」窗邊,傳來熟悉的招呼聲,他連忙收斂心神,帶著淡笑轉去。「將軍大人有請殿下。」

    「請轉告將軍,在下有些不舒服,相歇息一會兒。」常碩風的遠去在他心裡留下淡淡的接近傷痕的痕跡,他需要時間好好屏除雜念。

    「這……」揚了下眉,窗外的人迅速朝他抓了過去:「請殿下恕罪。」

    「你……」來不及做出反應,脈門被扣住,平東柳渾身綿軟地倒下,在不甘心中暈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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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梗!你出現了\囧/

我覺得東柳很恐怖啊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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