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近半百,卻像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這太丟臉了……手上有自己射出的白液,已經失去了溫度有些黏黏的,太傅跪在窗下,身體有著高潮過後的痠軟,很陌生的感覺。

    他這輩子恪守聖賢書上所寫的,別說是女色了,他連自瀆的經驗都很少,一來是沒時間心思,二來總覺得骯髒不潔。人之所以為人而不是畜生禽獸,就是不會只懂得淫穢享樂……他不但偷瞧了他人的雲雨情事,還在窗外自瀆……

    怎麼會這樣!

    「我就說窗外有人。」懶洋洋帶點嘶啞,透著不懷好意笑聲的輕語,從太傅頭頂上傳來。

    驚了一跳,顧不得褲頭還沒紮好,太傅跳起來就想逃。

    這太丟人了!太丟人了!他怎麼會失態到這種地步!

    「老師,這麼久沒見,您當真想不起學生嗎?」身後的聲音並不急,笑笑嘻嘻的但沒了姑娘那種軟綿綿的調子。

    身子一僵,太傅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回頭,莫怪他會覺得眼熟,雖然已經十多年未見,但一個人的眼眉五官總還是不會變太多的。

    「老師?」接著是肅將軍低沉的笑聲,太傅背脊微微一抖,腰莫名軟了起來。

    「嗯。」姑娘……不,太傅過去的學生笑了笑,帶著濃濃的嘲諷,但不是對著他,而是對著肅將軍:「前朝太傅,是我八歲到十四歲時的老師,你可別把人給叼去了。」

    「采……采藝藍,不許口沒遮掩!」一聽見前朝太傅,他跳腳地轉回頭,顧不得狼狽拉高了聲音。

    什麼前朝!謹還在!太子也還在!總有一天會讓令狐燾煦付出代價的!

    「老師,露著小兒子這麼說,有點讓人難以認同啊!」美麗的鳳眼揚了揚,說話的人也坦露著白皙身軀,一點遮掩的意思都沒有。

    太傅窘得不得了,彎身摀住下身,腿軟地跪倒在地上。他怎麼會把自己弄成這副德性!怎麼有臉見列祖列宗,有怎麼有臉見太子啊!

    「太傅?」肅將軍倒是衣著整齊,從一開始他就沒脫過衣服,揉著剛毅的下顎輕挑地瞧著太傅縮在地上發抖著身子。

    「老師,您不是要找肅離?」轉頭對一臉興味盎然的男人挑了下眉,雖然一絲不掛采藝藍還是大大方方敏捷的翻出窗,走到太傅面前蹲下。「老師,你不會是要來找肅城借兵的吧?」

    「是!謹國正遭國難,當然……」

    「老師,您不奇怪學生怎麼在肅城嗎?」懶懶地打斷太傅雖然狼狽滑稽依然慷慨激昂的話語,采藝藍歪著頭,絹絲般的黑髮散了一身,嫵媚地笑問。

    對自己的學生當然不至於有什麼淫思綺想,太傅不是頭一回知道采藝藍長得好看,還有那種勾人的妖媚,所以他只是皺起眉,小心地將自己下身的衣物整理好。

    「你是采謠的守將,為何會在這兒?」的確很奇怪,照理說身為一城守將,事不能擅自離開領地的,特別還是在這國難當頭之際,令狐定會派兵攻打或威壓。

    采謠是個好地方,令狐不可能放棄……「莫非……」太傅抖了下,瞪大眼:「采謠被攻破了嗎?」

    「是,都個把月了。」采藝藍臉上的笑容沒有收去,只有一雙鳳眼為微瞇起來:「老師還記得茜娘嗎?」

    「嗯……那是……你的夫人……」太傅嘶啞著聲音,顯得有些慌。他之前不是沒想過,要用老師的身分去求采謠的兵糧。

    眼朝采藝藍白皙的肩後望去,肅將軍一臉有趣地靠在窗邊,啜著酒像在看戲似的。太傅莫名赧紅了臉,浮起先前瞧見的,那張黝黑臉上的情慾。

    「是,我的茜娘。」笑容添上了暖暖的溫柔,鳳眼微瞇著:「老師,見過我的兒子嗎?滿月的時候老師似乎不克前來,那時候京裡正忙吧!」

    「是……為師一直很想瞧瞧你的孩子,他們好嗎?」收回目光,眼前溫柔淺笑的采藝藍,讓太傅有些難以捉摸。

    他知道采藝藍疼妻子疼孩子,在謹國裡並不是祕密,為什麼卻跟肅將軍有苟且的事情?這太不尋常的。

    「死了。」鳳眼眨了眨,薄唇微揚,雖然是笑著,卻讓人不敢瞧:「老師不知道嗎?年過二十五的采謠女子一律梟首,至於男子無論老少皆活埋。」

    瞪大眼,太傅張著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倒是後頭的肅離低低笑起來,太傅皺著眉瞪去一眼:「肅將軍,這……這並不有趣。」

    「不不,在下只是好笑,藍兒跑來借兵了,連太傅也來借兵,肅城真是受寵若驚。」男人對太傅眨眨眼,太傅連忙轉開頭。

    「為、為什麼你……」還活著?太傅問不出口,只能瞧著采藝藍。

    白皙的身軀上到處布滿情慾之後的痕跡,深深淺淺的不全然是適才留下的,為什麼一個男人會願意在另一個男人身下呻吟呢?

    「老師,我挖了兩天兩夜,斷了兩柄劍也斷了十指的指甲,卻沒能挖到孩子的屍身,你明白為什麼我沒死嗎?」細細笑了起來,陽光下修長的眼睫微顫,像盛了一泓流水。

    除了搖頭,太傅也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當初皇城被焚毀,他跟著幾個大臣還有殘餘的飛龍軍眾一起逃命,最後只有他平安到達了昕國見著太子。

    雖然誰也不在了,但他的家人還在蓮淨,一定還活著。而他的太子,也還平平安安的……那種只剩下一個人的痛苦,他確實不能明白。

    「我用自己的身子換兵,總會搶回采謠的,老師打算付出什麼?」猛地被那雙美麗的鳳眼瞅著,太傅感到驚惶失措。

    「藝藍,等太子收復了謹,自然也能為你報仇。」這一切都是令狐造的惡,他不懂為什麼采奕蘭說的像兩回事?目標不是應該一致嗎?

    「老師,您還要裝傻嗎?」薄唇冷冷地挑起來,采藝藍站起身,瞇著眼瞪他。

    「裝、裝傻?」口乾舌燥,太傅退了些,沒與兩人對上視線。「藝藍,別意氣用事,你明知道……」

    「令狐燾煦難道不是為了平東柳才篡位嗎?」打斷太傅虛弱的聲音冷笑,看著曾經是自己的老師的人震了下,采藝藍細細笑道:「老師,咱們就各憑本事好了,我到現在還沒能借到肅離的兵,您也還不遲呀!」

    「啊?」愣愣地抬起頭,太傅先是瞧瞧采藝藍,再瞧瞧肅離……微微赧紅臉:「我……老夫……」

    肅將軍只是低低地笑著,垂下眼懶懶的不瞧兩人。


※※


    看著略高起的一堆黃土,映著綠融融的蓮萍繁花,青年輕輕嘆口氣。「東柳,我不想用這種方式得到王位。」

    黃土中,是五皇子的腦袋,常碩風遲疑了一些時間,還是決定將之埋葬,他們總是兄弟。

    「碩風,你不動手,別人也會動手。」站在他身旁,裹著白色披風的青年輕輕嘆息,語氣儘管輕柔,卻道盡了不以為然。

    「我母親……一輩子都在爭。」呵的笑出來,常碩風抬頭看著淨藍天色下,白得毫無瑕疵的城牆。「身為么女,在家裡爭寵、身為娘娘,在宮裡爭寵,就算打入冷宮,到死前他還是不忘爭寵。」

    「碩風,與世無爭只是一場迷夢,人也只是努力活下去。」就像他自己,沒有家國、沒了兄弟,但也得給自己找個立身之地。

    「東柳,你母后過世時,對你說了甚麼?」常碩風挑起劍眉,笑咪咪地回望他,順手將雪白頰側散了的髮絲撥回耳後。

    愣了下,平東柳稍稍退開一步,臉上的淺笑卻沒有改變:「母后死的時候,依照法理就是我也不應該瞧。」

    哈哈一笑,常碩風刻意摸了摸東柳蒼白微涼的臉頰:「你母后比我母親還可憐,死前連一個親人也瞧不到,這樣的人生有什麼樂趣?」

    「或許。」不打算辯解,平東柳抬起手原本是要移開頰上亂來的手掌,卻在瞧見黑眸裡的脆弱時,反而握住了。「您母妃呢?說了什麼?」

    「姐姐,對不起,別恨我……」依然帶笑,常碩風反手與東柳十指交握:「皇上,皇上,皇上。」

    很平靜,低柔的聲音一點也沒有變,東柳卻什麼也沒辦法說。

    「原本是我姨娘要進宮的,卻在前一刻吃錯了東西中毒,我娘才得以入宮。」另一隻手上沒有握著酒瓶,只好握住東柳隨風飄盪的細柔髮絲:「我姨娘撐沒有兩天就死了。」

    「碩風……」銀髮下的黑眼顯得特別明亮,東柳輕喚著那近日才叫熟的名字,卻無法說更多。

    「東柳,連親人都殺,是會入魔的。」不久前他也入了魔,以為兄弟的死他可以毫不在意,因為這是征戰,是你死我活的現世地獄。

    「我知道……」苦笑,東柳別開眼,默默的落下了一滴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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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很喜歡肅城這條線

一直很想讓肅離跟采藝藍有好結果,可惜我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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