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這沒什麼不好。」手中的濕意從掌心慢慢流出指縫,順著手背漫延向手腕,接著慢慢滴落......肌膚感覺到有點癢,心裡倒是莫名的很冷靜。

  這種時候緊張幾乎是沒有意義的。他不知道騰蛇是因為什麼原因受傷,也不確定傷得有多重,但至少意識是清楚的,代表沒有及時性的生命危險。

  現在與其慌張失措,為了騰蛇的傷難過,不如確實掌握狀況,要逃去哪裡?怎麼逃?如何療傷?

  雖然他現在他媽的想痛扁那個動手的渾蛋!幹!他完了,回不去台灣也就算了,他很快就要回不去平凡人的世界了!

  「沒什麼不好?」騰蛇哼哼的低笑,抓著帥昭民肩膀的手,微微用力。「沒有什麼不好嗎?」

  「他畢竟是你爺爺吧!你下手之後肯定會後悔,小鬼。」哼了聲,帥昭民拉著騰蛇的手橫過自己的肩膀,讓他可以依靠得舒服些。「娑羅呢?你不會告訴我要徒步逃亡吧?」

  「小鬼嗎......」騰蛇低低的像是嘆了口氣。「娑羅殿後讓我先離開,畢竟朱雀他要下手的對象是我。」

  「又是朱雀嗎?他真不死心。」嘖了聲,帥昭民察覺騰蛇的身體微微崩落,連忙再撐起來一些。「好吧,你打算逃亡到哪裡?現在的狀況到底嚴重到什麼地步?」

  「我被家族追殺了。爺爺身邊留下的槍上有我的指紋,子彈上的鏤刻也是我的圖樣,證據很充足吧!」騰蛇似乎想笑,最後卻只是咳了幾聲,有氣無力得喘著。

  「拜託你像個傷患,順便告訴我能躲去哪裡。」逃亡總要有交通工具跟目的地吧!媽的,都什麼時候了,這條蛇就不能爽快一點直接朝重點前進嗎?

  「你想聽實話還是謊話?」紅棕色的眸已經開始失焦,帶著恍然的笑意努力要定在帥昭民臉上,語氣雖然有些虛弱,但還是那樣欠揍。

  「媽的!你是想逃亡還是想殉情!幹!嘎拎杯共齁清楚!」

  「昭民,原來想殉情嗎?」貼上額際的唇有些冰涼,帥昭民狠狠地蹙緊眉,實在很想把著條搞不清楚輕重緩急的蛇扔掉。

  想,他現在都只剩下想了,不但扔不掉還捨不得。幹!

  「騰蛇‧布列尼先生,你認為我們還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我並不打算殉情,你要是想不開要死,我沒有意見,會記得幫你掃墓的。」摀在騰蛇後腰傷口上的手已經濕成一片了,男人的氣息也越來越急促、越來越輕,媽的!

  呵呵的乾澀地笑了兩聲,騰蛇吐了口氣,整個人毫不客氣把全部的重量壓到帥昭民身上,沒料到他會來這一下,帥昭民腳步一顛,險些兩個人一起摔倒。

  操你媽!

  「你想昏倒前可不可以告訴我打算怎麼辦?」重點不快說,非得撐到沒辦法昏迷過去之後要他自己想辦法嗎?幹!這條蛇什麼時後可以把這種爛個性改掉!

  「帥律師。」帥昭民不爽地瞇起眼,瞪了眼肩膀上男人微捲的髮頂。

  自從確定雙方關係之後,騰蛇除非在戲謔的狀況下,否則絕對不會這麼生疏有禮的叫他,現在是打算麼樣?耍帥說要分手放他自由嗎?幹!要是這條蛇敢說出這種話,他會先痛扁他一頓再想辦法逃亡!

  「我要是說分手,你要怎麼辦?」騰蛇的頭動了一下,似乎想抬起來卻沒有力氣。

  「扁你。」媽的!要分手也是他說!輪得到這條蛇嗎?

  「帥律師,你這樣對付一個傷患不嫌太過冷酷了嗎?」騰蛇呵的聲笑出來,寬厚的肩膀微微抖動,就不知道是因為重傷脫力了還是因為笑。

  「騰蛇,我現在不打算分手。」耐著性子,帥昭民用力撐起男人高大的身軀,要不是他有持續鍛鍊身體,現在肯定被拖垮了吧!

  幹!騰蛇沒事長這麼高要死了!那張臉就應該配上一百七十七點五的普通身高,閒來無事還可以強迫他穿女裝增加情趣才對!幹!他現在在想什麼狗屁!

  「因為同情?」騰蛇應該是撇了撇唇,低垂的頭看不出表情,虛弱的氣音倒是很明顯聽出嘲諷。

  「媽的,你可以等傷口縫好、找到地方藏身之後再跟我鬧脾氣嗎?」鏡片下的眸翻起白眼,總算抓道到這條蛇這麼「盧」的原因了。

  剛剛他的離開宣言讓騰蛇很不愉快吧!搞得像是他的錯似的......嘖了聲,帥昭民只能放輕語調幾乎是哄著。「騰蛇,剛剛我只是說氣話,你聽過去就算了,現在的狀況先解決,你再跟我生氣好嗎?」

  孬斃了!這輩子除了妹妹跟瑟以外,誰有資格讓他這樣低聲下氣?媽的,這條蛇再拿翹,他絕對開扁!

  壓在肩上的身軀動了下,騰蛇似乎低聲用義大利文咕噥了幾句,低垂的頭搖晃了兩下,發出乾澀的咳嗽聲。

  「莉莉絲,娑羅的機車呢?」用力喘了好幾口氣,騰蛇才開口,語調有氣無力的。

  「主人呢!」

  「娑羅的機車呢?」騰蛇看樣子不打算回答少女尖叫著的質問,似乎用盡力氣了才從帥昭民肩上抬起頭,紅棕色的眼眸半瞇著,額上都是汗水。

  「我才不要告訴你!朱雀少爺說的沒錯,騰蛇少爺是災厄,大家都會因為你痛苦!」少女尖叫著直跺腳,接著似乎哭了。「主人好可憐!主人為什麼要對你好!騰蛇少爺是沒有人要的孩子,本來就應該要丟掉!」

  「閉嘴!」幹!他的人是可以被這樣欺負的嗎?「什麼狗屁災厄,你給我回答問題!再吵我揍你!」

  雖然打一個小女孩很沒有紳士風度,可是他的耐性已經差不多到臨界點了。這種時候他願意忍受的人不多,絕對不包括這隻發瘋的小精靈!

  似乎被他嚇到了,少女的聲音嘎然而止,只剩下鞋尖踢著地板的咚咚聲。

  「娑羅很快就會回來,朱雀不會對他動手,這種時期他跟慶忌都還需要娑羅。」這應該算安撫吧!帥昭民不滿地瞪了騰蛇一眼,彈了下舌。

  靠!他才是那個需要被安撫的人吧!

  「你現在怎麼騎車?」媽的,等這條蛇傷好,他會一條一條慢慢討回來。

  「你騎。」騰蛇惡劣地扭了下唇,理所當然地回道。

  這讓帥昭民愣了好幾秒,才倒抽口氣。「我騎?騰蛇‧布列尼先生,我記憶中你調查
過我對吧?」

  「當然,追求人之前要先做身家調查,這點禮貌我還有。」看起來快要昏過去的男人
依然一付有趣的神情,出口的話總似有自似無意的挑釁人。

  鏡片後的黑眸用力白了男人一眼。

  「我不會騎機車,應該說我連腳踏車都不會騎。」沒必要的事情就先往後延,這是帥昭民的做事方法。既然上學都搭公車,他學騎腳踏車幹嘛?

  「人在危難中總會發會潛能。」騰蛇游刃有餘地聳肩笑笑,但僅僅是這樣簡單的動作,就讓他額上的汗水成串的滾落,喘息越加急促。

  「我不要說。」少女適時的打斷了兩個大人無聊的鬥嘴,嘟著嘴抱著手臂。「你會害了主人,我不幫你,主人太善良了。」

  寵物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嗎?帥昭民又彈了下舌,決定用最簡單的方法離開。「坐計程車好了,既然你跟家裡鬧翻了,我們就直接去警察局尋求幫助。」

  「你認為,警察有膽子插手布烈尼家的事情嗎?」騰蛇惡意地扭了下唇,就算滿身冷汗臉色慘白,眼中野獸般的兇殘依然半點也沒有淡去。

  「好,這你是你們家的地盤,你現在要告訴我,留在這裡等死嗎?」火氣也上來了,現在的騰蛇根本就自暴自棄,不過就是最討厭的爺爺被殺掉了,老實說這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帥律師,你可以離開。」

  「騰蛇,我現在沒有心情陪你玩這種以退為進的遊戲,愛情這種事情經不起太多的質疑跟試探,你可以再給拎杯試看看,我很樂意扁你。」他知道騰蛇是個沒有安全感的人,但也未免試探太多了,現在根本是在拿自己的命玩!

  幹!要不是因為這傢伙受傷,他不反對現在就揍他一頓消氣。說到底,一切都是因為騰蛇瞞著他去見爺爺,才會搞得他毫無準備!

  「不需要為了面子或同情留下,帥律師,那並沒有什麼意義。」騰蛇的冷笑有氣無力的,但情緒的傳達卻很清楚。讓人他媽的非常不爽!

  「拎杯......」憤怒的吼叫被敲門聲截去,帥昭民蹙著眉,往門邊看去,是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看起來非常斯文的紳士,典型義大利人的樣貌不因為年紀而顯的衰老,反而多了種沉穩的魅力。

  「請問你是?」

  「查爾斯先生!」少女小聲的叫了起來,感覺有些緊張。

  「查爾斯叔叔,好久不見。」騰蛇沒有將視線丟過去,只是有點疲累地將頭靠在帥昭民頭側。

  「誰?」帥昭民完全在狀況外,但確定眼前的紳士是布列尼家的成員,敵人?或者是朋友?

  「你下手了嗎?」查爾斯沉穩的聲音讓帥昭民想到了瑟身邊那個男人,不由自住皺了下臉。

  「沒有,儘管我非常想。」騰蛇卻是出乎意外的坦白,沒有對查爾斯拐彎抹角,這令帥昭民頗不是滋味。

  偏偏他現在沒有開口的餘地,靠!

  「是嗎?」查爾斯點點頭,梳理的整齊清爽的髮絲微微飄動,顏色是夕陽那樣的紅棕色,帶著些微的金黃。「走吧!朱雀很快就帶人追上來了。」

  「查爾斯叔叔,你要公然為抗家族嗎?」騰蛇嘲諷地哼笑,紅棕的眼眸睨了眼神態溫雅的叔叔。

  「等你傷好了,我們再來討論這件事情。」查爾斯平淡地笑了笑,走上前撐起騰蛇的另一半身軀,同時對帥昭民點點頭。「辛苦你了。」

  「哪裡。」照顧小鬼的確是他媽的累人。

  雖然搞不清楚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至少眼前這個紳士是友非敵,他也終於可以不用繼續跟騰蛇陷在鬼打牆的鬥嘴當中。

  騰蛇似乎有些不滿地哼了聲,但沒有多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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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
騰蛇,你這愛撒嬌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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