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教授的購物速度很快。

  碰的一聲出門,碰的一聲進門,碰的一聲把購物袋摔在餐桌上,整個過程只花了10分鐘。

  黃色的水蜜桃罐頭喀叩喀叩滾出塑膠袋。

  「如何?」藍教授噴氣。

  「多謝老師。」李助教將水蜜桃扶正。

  「你說,裡面的湯汁要怎麼樣?」藍教授得意地揚起下巴,拿過水蜜桃。

  「太麻煩老師了。」李助教並不打算這麼急,他喝完了米粉湯後有些出汗,想先洗個澡。

  沒想到藍教授在這種時候的動作卻這麼快,李助教失策。

  「不麻煩,就當作你過去一年替我改考卷的褒賞。」

  65元?李助教看看水蜜桃罐頭,再看看藍教授於月的表情,微笑。「謝謝老師,我可以先去沖澡嗎?」

  「去吧!」揮揮手,藍教授帶著水蜜桃罐頭進廚房。

  李助教進了浴室沖澡沖到一半,突然想起一件該提醒藍教授卻忘記的事情,隨意洗去泡沫後連頭髮都沒弄乾。

  「老師,冰箱水壺裡裝的是......」李助教探頭一看,慘劇已經發生了。「是清酒。」藍教授像隻睡迷糊的貓,咪咪嗚嗚地趴在流理台上,臉頰火紅。

  乍看之下像案發現場,兇器是一杯調水的水蜜桃罐頭湯汁,很冰涼。只不過水換成了清酒,一切都是意外。

  藍教授的酒量是有名的差,不只中文系大家都知道,連隔壁的英國文學系也很出名。三年前兩系的聯合迎新會上,藍教授被一杯100ML的梅酒放倒後,外揚的家醜已經無法遮掩。

  當然,會用到「家醜」並不是因為藍教授酒量差,完全不能喝的教授仍大有人在。

  所謂「家醜」是指藍教授的酒品。

  藍教授是鬼,是全中文系最兇殘的劊子手,是......李助教被一把抱住,閃躲不及。明明上一秒還很舒服地掛在流理台上,為什麼下一秒就能撲上來抱人?

  不過,現在不是釐清這種事的時候。

  「藍老師。」

  「李昱!」藍教授不只手,連腳都盤上來了。

  「是。」還認得人,李助教想這樣應該不算太醉,可能只喝了一兩口。「老師,你喝醉了,上床休息好嗎?」

  「啊?你說,為師怎麼?為師是那種會放縱自己喝醉的人嗎?為師醉了嗎?」藍教授咄咄逼人,但是臉頰卻貼著李助教的臉頰磨蹭。

  「是的,老師您喝醉了。」李助教試著要把醉鬼從身上拔開,但拉開右手,還有左手,拉開左手,右手又抱回去了,就算兩隻手一起拉開,也還有兩隻腳。

  「孽徒!你竟膽敢如此汙衊為師!」藍教授用力縮緊手臂,在李助教身上爬動。

  「學生不敢。」

  可以摩擦跟不能摩擦的部分都磨擦的很徹底,李助教只能默默地扣住藍教授的腰。就一個四十五歲的中年男子來說,藍教授體重普通、體型普通、身高也普通,當一隻掛在男人身上的無尾熊就成為那棵尤加利樹的災難。

  很重。

  李助教生病了,沒有發燒,但是咳嗽、心悸、偏頭痛。

  一根稻草也能壓垮駱駝,無尾熊也能壓垮虛弱的尤加利樹。李助教往後顛了下,努力抓住櫥櫃想站穩,藍教授趁著腰上的壓力沒有了,繼續往上磨磨蹭蹭的攀爬。

  碰!的聲,李助教摔倒在底,後腦勺還敲在磁磚上。

  「李昱!」

  「是......」

  「地震嗎?」藍教授醉眼惺忪。

  「是......」李助教乾脆大字型躺平。


  即使是真的地震,對醉鬼來說也不代表什麼,更何況只是假性地震,藍教授仍然生龍活虎,垂死的只有李助教。

  後腦勺應該腫了,而原本有點反應的部位倒是安靜了。

  「李昱。」藍教授繼續磨磨蹭蹭。

  「是......」李助教只想睡。

  「有兵器。」

  「已經回鞘了。」李助教腦袋嗡嗡響,並沒有試著推開身上的人。

  面對藍教授,以不變應萬變,李助教很有經驗了,今天卻還是栽在這個萬變上。

  「我看看。」藍教授顫巍巍地撐著李助教的肩膀挺起上半身,手接著就往下摸去,準確地按在四角褲襠上。「藍色條紋?」

  「是。」

  「藍色條紋?」

  「老師,請不要徒手摩擦兵器。」李助教勉強抓住藍教授的手。

  「李昱。」

  「是。」李助教的後腦總算慢慢不疼,但還是暈眩的很厲害。

  以致沒能阻止藍教授一屁股往他的「兵器」上坐這件事。即使現在的狀況無用武之地,但對男人來說,並不是很舒服。

  「李昱,我現在心情非常好!」

  「恭喜老師。」在沒醉倒之前,酒精的確讓人亢奮,但李助教非常希望藍教授坐著不要亂蹭。

  這對病人很殘酷,既要忍耐身體的病痛,還得壓抑似有若無但又不能說完全沒有的性慾,李助教非常忙碌。

  「水蜜桃的湯汁很好喝!」

  「很高興老師喜歡。」壓著藍教授的腰,再繼續擦槍下去走火就太傷神了。

  藍教授喝醉後不知道為什麼,全身跟長蟲一樣,扭來扭去,越扭動越開心,等滿足了就會往下一步驟前進。

  「李昱,再來一杯。」藍教授停止扭動,整個人彈起來,快狠準地抓起調好的水蜜桃酒。「乾杯!」

  咕嚕咕嚕咕嚕......

  李助教完全無力可回天,他遲鈍地從地上爬起來,還來不及撐起身體,一具自由落體朝他直撲而來。

  叩!

  頭蓋骨與頭蓋骨相親相愛的親在一起,李助教頭昏眼花地再次倒地,後腦勺又敲了一次。

  藍教授徹徹底底被放倒,李助教也壯烈陣亡。

  誰也沒辦法動,兩個大男人曖昧的躺在廚房地板上,直到李大姊回家為止。

  「啊?」漂亮的杏眼瞪大,李大姊摀著胸口驚呼一聲,乍看之下還以為家裡發生命案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接著笑到打嗝。

  「大姊......」李助教憔悴地呻吟。

  藍教授睡得很香甜,甚至還打呼,李助教卻因為各種疼痛及感冒症狀,生不如死。

  「抱歉。」努力眨眼將笑出來的眼淚眨回去,李大姊靠過去。「藍老師的睡臉真可愛,李昱你這幸福的傢伙。」

  「若老師能在正確的位置睡覺,我會更加幸福。」李助教現在只想吃藥、洗澡、睡覺,狠狠的睡一覺。

  「小昱呀,這麼好的機會怎麼沒釀了藍老師?」

  李助教輕輕嘆口氣。「清酒先釀了。」

  「那可是你親手裝的。」李大姊巧笑倩兮,拍拍弟弟的臉頰。

  人生在世,最大的敵人果然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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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我自己還是每看每笑XDDDDDD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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