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昭民一清醒,就發現大事不妙了。
首先,他在家裡的臥房裡醒來,這看似理所當然的狀況背後,不應該有個「昨天報備過要外宿」的前提。
其次,睡在他身邊的人,並不是理應在的那個人,反而是個一頭金毛的白斬雞。
最後,他跟白斬雞都是裸的。全裸的。
於是,下一步他該怎麼辦?這大概是帥昭民生平第一次大腦當機,抓著棉被像個破處的小少年,滿身冷汗的盯著對方的下半身,想著:靠,毛真他媽亂。

接著,可能五分鐘可能十分中,帥昭民現在失去時間觀,他才突然驚醒似的,用力把被白斬雞壓住的被子扯出來,帶著憤怒跟不知所措,狠狠的砸在那身白肉上,擋住礙眼的部位。
幹!毛也不知道修一下,有沒有禮貌啊!
與此同時,房間的門打開了,向來自信滿滿、無所畏懼的男人猛的抽了下肩,臉色慘白動作僵硬得朝房門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男人看到他的神情似乎也愣了下,張口似乎正要喊他,聲音到嘴邊卻猛得嚥下,一雙紅棕的眸瞇起。

顯然是看到了帥昭民裸著,同時,他們兩人的床上,似乎還有一個人。
「騰蛇,你聽我解釋!」以前帥昭民鄙視這句台詞,現在他懂了,這個當下無了這句話之外,他腦子裡只剩下幹拎娘。
「好,我聽。」騰蛇挑眉,整個人冷靜得簡直像塊乾冰,靠在門框上,雙手悠閒的交抱胸前。
高大的男人今天套著一件簡單的地中海藍T恤,尺寸極為合身,因此隨著他的動作,緊緊的崩出一條漂亮惹眼的腰側曲線,彷彿連人魚線都看得到。

帥昭民不自覺口乾舌燥,要不是這個愚蠢的狀況,他早就撲上去把騰蛇給吃了。
幹,他們兩個最近老是錯開,將近三個月連個吻都沒有,他之前沒覺得自己欲求不滿,現在他都搞不懂到底是慾望而心悸還是緊張而心悸了。
這都可以先緩緩,眼前的危機要趕緊解決,床上的白斬雞......嗯?
直到這時候,帥昭民終於認出睡在他身邊的裸男是誰了。
卡爾沃克。
媽的!
「帥昭民?」騰蛇那邊輕喚了聲,語調甜膩柔滑,蛇一般滑過帥昭民的神經末端。

他大大的顫抖了下,帶點閃躲得看了騰蛇一眼,搔搔臉頰沉吟了半天,才清清喉嚨開口:「你......你昨晚去哪裡了?」
帥昭民你這沒用的廢物,這絕對是榮登出軌的早晨最爛開場白第二名的句子!
騰蛇卻沒一點被冒犯的樣子,垂下眼淡淡的笑了笑:「嗯,昨晚嗎?我記得,應該是帶著安德魯跟安迪去露營了,你需要我找他們兩人來作證嗎?帥律師。」
「呃,我不是這個意思......」頸後寒毛直豎,帥照民瞪著香甜昏睡的白斬雞,恨不得將之千刀萬剮。

「請問你的意思是?」
「這個嘛......」帥昭民吞吞口水,用力抹了抹臉,咬著牙煩躁不已:「不是你看到的這樣也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那個,我昨天大概是喝醉了,就只是喝醉了!」
騰蛇笑了,勻稱寬厚的手掌輕輕蓋在嘴唇上方,笑聲略有些悶悶的。
「不是我看到的這樣?你是說,我看到我的丈夫,跟一個我沒見過的男人赤裸得躺在我跟我丈夫的床上,是我看錯了嗎?」
「不......」又瞪了白斬雞一眼:「騰蛇,我會解釋的。」

「所以我不正在聽嗎?」
「我大概就是喝醉了......卡爾沃克,是我大學的朋友,昨天我說要招待幾個朋友就包括他,我跟他真的沒發生什麼事情。」用力搔搔頭,帥昭民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說服誰了。
「卡爾沃克?」對這個名字,騰蛇有了反應,臉上的微笑瞬間消失,懶洋洋的姿態也緊繃起來。
「對,你知道他?」帥昭民這下有些好奇了。
騰蛇微微揚起下巴,紅棕眼眸定在卡爾沃克白軟的裸體上,一寸一寸的審視,把睡夢裡的人看得縮進被子裡發抖。

「騰蛇?」
回應他的輕喚,騰蛇倏地抽走視線,走進房間裡,從地上撿起了三坨衛生紙。
「這裡面包的是嘔吐物?」
靠!帥昭民震驚的看著那有著熟悉形狀的衛生紙團,靠!
騰蛇不再理會他,順手把衛生紙團扔進垃圾筒裡,接著若無其事的走到床邊坐下,伸手握住卡爾沃克的裸肩,紳士得搖了搖。
「你、你幹嘛?」帥昭民難得摸不透騰蛇的舉動。
「沃克先生,沃克先生。」騰蛇還是不理他,輕柔的配合手上的動作把人喚醒。

金髮的男人皺皺眉,一臉不舒服又不甘願的表情,惺忪得睜開眼,傻楞楞的看著騰蛇帶著一抹淺笑的臉龐,慢慢的臉紅了。
「沃克先生,我是騰蛇布列尼,您早。」騰蛇很好風度的握起卡爾的手晃了晃。「首先,我想請問昨晚你跟帥昭民發生什麼事了?」
可能剛睡醒,卡爾沃克還迷迷糊糊的,沒有立即反應,這下換帥昭民耐不住了,粗聲問:「沃克,昨天到底發生什麼事?」
「啊,昭民......」卡爾沃克突然醒了,藍色的眼眸發亮,熱切得看過去。

「不要叫我昭民。」抱肩抖了抖,帥照民這下想起自己還是裸的,狼狽的罵了一串髒話,裹著被單溜下床,隨便從衣櫥裡抓了襯衫牛仔褲套上,才站在床尾狠狠瞪著那個兩眼星光的金髮男人。
「昭民,昨晚,我......」說著,臉又更紅了。
幹!少女個屁!五十歲的大男人了,隨便臉紅根本是犯罪!
「就說了不要叫我昭民!」
「好吧,里查。」卡爾一副安撫寵溺的模樣,帥昭民全身惡寒不已。
「沃克先生,你還沒回答我。」騰蛇不願被晾在一旁,插嘴問。

「啊,你說你是?」
「騰蛇布列尼。」

「騰蛇布列尼?」卡爾沃克迷離的眨了眨藍眸,彷彿還沒從騰蛇漂亮的面孔上回神。
帥昭民乾脆把手橫過去,直接阻斷這個跟他疑似有一夜情的白斬雞,用眼睛吃他男人豆腐。
「啊,里查,你不要吃醋嘛!」神精連結不同一般人的卡爾沃克寵愛的笑著握上他的手。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昨天晚上他們他媽的絕對不可能有什麼該死的進出!

帥昭民惡狠狠甩掉手上的爪子,雖然想揪著對方的領子把人乾脆的搖到嘔吐流腦汁,但眼前這渾蛋東西他媽還是裸的啊!
「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昨天晚上到底怎麼了?」現在最想搞懂整件事的,就是帥昭民自己。
「昨晚......」卡爾打個哈欠,藍得有點透明的眼眸瞇起,臉上浮現如夢似幻,帶點害羞及滿足的神采。
真他媽犯罪啊!幹!如果殺人不犯法,帥昭民現在就打折卡爾的脖子。
啊,話說回來,就算殺人了,騰蛇大概也有辦法讓他全身而對。
動手?

「看來昨晚是個美好的夜晚?」騰蛇帶著淺笑發話。
修長漂亮的手指輕輕滑過卡爾的裸肩──是的,騰蛇還握著卡爾的裸肩──往上擦過白皙的頸側,停在耳際處。
溫情,不帶一點情色意味,卻讓在場另外兩個人都紅了臉。差別在一個是氣紅的,一個是羞紅的。
「你放手。」帥昭民不爽的沉著聲。
「為什麼?我不過替沃克先生拿掉......一根落髮而已。」騰蛇抬起手,刻意展現指頭上夾著的髮絲。
黑色的髮絲,在陽光下細得彷彿看不到,卻又顯眼異常。

「我說我可以解釋!」媽的,帥昭民火氣上來了,一把將騰蛇從床上扯起來,任由卡爾驚呼著摔進被窩裡。「你他媽把下面擋好!老子再看到你那小東西,等下就打折你」
悶悶發出驚惶的抽氣,卡爾用力按著薄被擋住下身,藍眸可憐兮兮的盯著帥昭民。
「里查,你氣我沒給你一個早安的吻嗎?我能解釋的。」
幹!現在帥昭民最他媽不想聽到的就是「解釋」這個詞!
「總之,卡爾沃克是我前............」帥昭民頓了頓,瞇眼在心裡數了片刻放棄。

「總之,他是我第一任男朋友。」
「嗯哼。」騰蛇雙手環胸,臉上的表情不帶驚訝,了然於胸的模樣。
帥昭民皺眉:「媽的,你調查過這件事?」
「初戀總是最美,了解一下理所當然。你不也知道我的初戀嗎?」騰蛇不否認,溫溫和和的笑答。
靠,這拒人於兩個太陽系之遙的態度,帥昭民感覺不出來才有鬼。
「我沒興趣也不知道,提醒你,我知道的是你的第一次,那還是你硬要告訴我的,既不有趣也不必要。」帥昭民不耐的扒扒前髮:「卡爾是我的第一次。」

騰蛇哼笑,沒做任何回答。
倒是倒在床褥間的卡爾沃克裹著床單,喜孜孜的加入話題:「里查,我至今都還記得那些美好的日子,你青澀的甜美,對我來說是玫瑰色般的美夢。」
青澀的甜美?
騰蛇挑眉,用一種忍俊不住又扭曲的惡意瞄了帥昭民一眼,東方男人整張臉都紅了,鮮豔的顏色繼續往脖子漫延至衣領之下,幾乎可以透過白襯衫看出他泛紅的肌膚。
「我對昭民青澀的甜美......不甚了解。」

「幹!老子也有過18歲好嗎?」媽的,他醒來就應該掐死卡爾沃克!
「所以,我能理解這是一種對年輕時代的回味?」
「我他媽回味年輕時代幹嘛?」帥昭民瞪著那雙紅棕的眸,他知道騰蛇現在不高性,卻腳步虛浮不知如何穩定自己好解決危機。「卡爾沃克,你快說昨晚到底怎麼了?聚會結束後,你約我去喝酒,然後......
「你們單獨喝酒?」騰蛇勾起唇角,半垂著眼眸,輕柔的調子淬了毒一般膩人,盤繞上帥昭民心口。
靠,自毀長城!

大概發現眼前兩個人都沒耐性了,也可能卡爾沃克終於徹底清醒過來,他整理了下自己散亂的金髮,裹著被子在床邊坐定。
「昨晚我們在聚會上聊得很開心,里查,大學畢業後我們就幾乎沒有連絡了,你知道我很想你。」
「我不知道,繼續。」帥昭民催促。
自己的熱情被冷漠對待,卡爾沃克有點失落,嘆了口氣繼續道:「我們昨天聊起最近的生活,我剛結束了一段感情,你說你對現在的生活也有點不滿足,所以我們聊得很開心,聚會結束後你帶我去了一家酒吧。」

「哪家?」騰蛇插話,帥昭民白他眼。
哪家酒吧根本不是重點!
「哪家?這個嘛......」卡爾沃克歪著頭思考片刻,露出歉然的笑:「我不懂義大利文,所以不清楚酒吧的名字,不過,我記得那是一間氣氛非常棒的酒吧,安靜、沉穩,啊!杯墊上印著一條很像蛇的動物,里查告訴我那是一條東方幻想中的蛇精靈。」
「呃......」帥昭民張口卻無語,悚然的看向收斂起全部氣息的騰蛇。
「哦,他帶你去那個酒吧,接著呢?」騰蛇沒理會他,逕自問。

「接著我們就喝著酒聊天,里查從以前就是這樣,要是心血來潮喝起酒來,不大醉一場是不睡善罷甘休的,一點都沒變呢。」卡爾滿是懷念的呵呵低笑。
而帥昭民,他正思考著現在動手宰了卡爾沃克還來不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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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刊要開始啦!

這次會有三篇公開兩篇不公開

也是平行線最後一本書了,以後不會再寫平行線了

感謝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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