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採紅菱的音樂聲響起的時候,半個車廂的人都露出訝異的表情,不少人左右張望尋找音樂來源,包括坐在靠窗坐位上打瞌睡的男子。

他被受驚嚇般從椅子上彈起來,慌亂的左右張望,發現自己正在捷運車廂裡,左右前後都有人朝自己看來後,男子脹紅了臉,搔著臉頰跌回坐位上,喘了一口氣。

他突然察覺音樂聲沒停,猛的繃起肩膀。

終於想起來似的,他打開手上的提包,埋頭往裡翻了翻,抓出一隻手機,音樂被停下了。

「喂?」

『抱歉,我打擾你了嗎?』電話那頭的人彷彿也吃了一驚,輕聲道著歉。

「啊,學妹啊……」

『學妹?』那端,噗嗤一聲笑了:『你多久沒叫我學妹了,小安,你剛在打瞌睡嗎?』

「啊……嗯……就……嗯……」一語中的,男子縮起修長的身軀,羞恥的都快燒起來了。

『你最近有好好睡覺嗎?』滿是擔心問到。

「睡不好……蓋被子太熱不蓋太冷,我好像還有點感冒……」輕輕抽了下鼻子,喉嚨癢癢的,他忍著沒咳嗽。

口罩用完了忘了添購,等等下車先去買個口罩好了。

「對了,你找我什麼事?」在密閉的車廂裡,男子一向不太愛講電話,總覺得很不好意思。

『啊,我想問你,今晚過來吃飯嗎?學長。』那頭,又是一陣輕柔的笑聲,悅耳得不行。

「別這樣叫我啦,小夏。」男子抹抹臉,稍稍放鬆了下四肢。「我今天不過去吃了,還有兩家餐廳要吃呢……」

『工作?婚宴?』

「為了工作……」用力嘆口氣,男子帶著歉意:「抱歉啊,一直還沒幫你挑餐廳。」

『沒關係,你忙,我們本來也不急,可以慢慢來的。』小夏安撫著,同時不放心的交代:『你要保重身體,胃藥記得吃。我明天幫你燉個蘿蔔排骨湯放你冰箱,回家記得喝。』

「謝謝你,沒有你,我的胃怎麼辦……」一想到小夏蘿蔔排骨湯的美味,男子的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穿孔而已。』小夏噗嗤笑道,輕聲跟他道了再見,便收線了。

聽著嘟嘟聲好一會兒,男子才掛上電話,將之塞回提包裡,轉頭看著灰白帶霧的午後風景……剛剛,在夢裡,他見到了高中時代的朋友,不知不覺,都六年過去了……

發了一會兒呆,發現再兩站就要下車了,他趕緊掏出記事本,確認要前往的地址。

一直以來配合的攝影師前幾天在河濱公園騎腳踏車,摔車腿骨折,暫時沒辦法工作,今天主編臨時叫他去找談好的攝影師,搭檔採訪……真是莫名其妙,就不能早一天跟他說嗎?

雖說是自己喜歡的工作,但兩年多下來,他發現自己還是悶透了。

是因為這樣,才夢見高中時期吧?

那時候無憂無慮的,他身邊有一個最好的朋友存在……一張溫柔帶笑的臉,彷彿針一般狠狠戳進心頭,男子倒抽口氣,握緊了拳頭。

安樂業,不要再想了,都六年了……

強迫自己再確認了一次攝影師的住址,拿出手機檢查路線,耳中也剛好傳入目的地的站名。

帶點慌張,他總是不那麼俐落冷靜,將記事本跟手機扔進包裡,搶在車廂關門前衝出去。

出了站,依照指示路線,大概只要走個十到十五分鐘就行。在街邊張望了下,這是個有點熟悉,但好像又沒那麼熟悉的地方,離他的高中大概有兩站距離,離他高中時期的家,只一站距離……

真是糟糕的地點,他整個心情從早上看到這個地址後,就煩悶的不行。

用力嘆口氣,振作精神,邁開長腿往前走。

確實是很近,大概只花了不到十分鐘,安樂業就找到了地址上的大樓,半新不舊的社區大樓有個沒人的警衛室,他反倒在這裡迷失了方向,一時無法確定是那棟樓。

一不小心就耗了快十分鐘,導致他終於找到正確樓層按下門鈴時,氣喘吁吁的。

一切除了後悔之外,沒有更好的形容了!

早知道,就把自己弄得體面點再按門鈴……早知道,他就應該要拒絕主編……早知道……天底下沒有所謂早知道啊!

公寓的門打開,一頭又長又亮,美麗的不可思議的秀髮,率先落入他眼裡。

不等他讚嘆完畢,接著是一張熟悉的美麗臉龐:略微上挑的眉、圓亮有神的眸、直挺的鼻樑跟恰到好處的唇,美得稜角分明,美得人心生畏懼……

「你、你……」

「唷,好久不見啊,安吃貨。」站在門邊纖瘦高挑的女人,挽著雙臂,笑意盈然。

「解語!」那是一聲,尖細的慘叫。

無視於安樂夜的震驚,解語退了半步,招呼到:「進來等吧,我還要整理一下工具,從這邊出發過去只要二十分鐘,我開車。」

連連眨了幾次眼,安樂業才愣愣的點頭,僵硬的走進屋內。

那是個白色混合原木色的空間,客廳與餐廳隔著一面牆,牆面上掛著四五張表框的照片,都是食物的。

打在照片上的燈光溫和輕柔,彷彿可以嗅到照片裡的香氣。

安樂業著迷的走到展示牆前,連連點頭,在心裡讚嘆著。

擺盤漂亮美味的食物他看過不少,合作的攝影師也都很有能力,每每總能將餐廳裡的菜餚最好的樣貌呈現出來。但,這四五張照片,絕對是他看過最棒的,無論是構圖、色彩還是燈光,都讓他莫名懷念。

「那都是我拍,如何,還過得去吧。」解語從他身後經過,留下帶笑的話語,推開了最接近餐廳的那扇木門。

「很棒……原來你這麼厲害啊,怪不得……」視線仍被照片緊抓著,無暇分神思考其他。手指抽動了下,幾乎忍不住摸上去。

「謝謝讚美。」解語的聲音從房裡傳出,夾雜了一些物品細微的碰撞聲,引起了安樂業的好奇。

掙扎著從照片前離開,走到房外往裡張望,才發現那是一個電視上會看到的,融合了暗房的工作室。

「你現在還用底片嗎?」

「嗯?很少吧,我只是單純想擺個譜而已,感覺很爽。」解語回頭對他一笑,將整理好的包包甩上肩。「可以走了,有什麼事我們車上聊。」

「喔……」僅管感到彆扭,這畢竟是工作,安樂業也只能摸摸鼻子跟在解語身後。

讓他先出大門,解語回頭鎖門,走進電梯後問道:「你知道我們要去採訪的那間餐廳,主廚是誰嗎?」

「嗯,還不太清楚……聽說很年輕……」安樂業低下,頭言語閃避。

他最近工作得心不在焉,照理說,採訪前應該要把店家的基本料讀熟才對,他現在腦裡唯一找得到的資訊,大概只有該店的地址吧。

「該不會看到地址,你就想到某個人了吧?」解語從來不是個客氣的人,既然有痛腳,那一定要踩踩看的。

臉色一僵,安樂業迅速的瞥了他眼,便調開視線澀然道:「我、我是有想到沒錯啦……你跟他,還有連絡嗎?」

沒料到他的回應,解語手一滑,鑰匙差點從車門上畫過去:「你誰啊?安樂業嗎?也未免坦率得有點誇張了吧,我們應該是六年不見,不是六十年不見吧!」

「怎樣?你問了,我回答,有什麼不對嗎?」咋舌,安樂業把自己扔進前坐,窩在椅子上,雙手抱胸。「我也不是當年那個又鈍又傻的高中生了,我們好歹也是高中同學,還一起吃過幾次飯,你媽的東坡肉超好吃的。」

「該說你變了還是沒變呢?」哈哈一笑,解語俐落的打檔踩油門,車子以卡在法定標準的速度奔馳在路上。

「是說,你幹嘛用個『偉思博』這種筆名啊?我還以為是個男的。」忍不住抱怨,想到不久前自己那沒用的模樣,全被解語看在眼裡,何止煩悶兩字可以說得清楚。

「哈,我看到你的樣子,像隻金魚一樣,有這麼震撼嗎?」方向盤一轉,過彎的動作毫不拖泥帶水。「哪,我的名字不是叫解語嗎?翻成英文是Whispers,我再音譯回中文,很好理解吧。」

「二透了。」撇嘴。

「我就喜歡這樣。」聳肩。「對了,順便回答你剛的另一個問題,我跟萬百草一直有連絡。」

「那他現在……」聲音卡在喉頭,安樂業乾咳了幾聲,還是沒辦法好好的把後半句問出口。

他現在,在哪裡?做什麼?還好嗎?還……記得我嗎?

「他現在很好。」趁隙瞥了他一眼,解語勾起唇:「大學時代的學長很欣賞他的手藝,畢業後開了間餐廳,聘請他當主廚,很無聊的進展吧。」

「學長?」安樂業皺眉。

「又高又帥又有錢,喏,我置物箱裡有一本雜誌,封面就是那個學長。」

才不要!

安樂業緊緊抱著提包,瞪著膝蓋前的置物箱,臉暗的堪比霾害。

「隨你啊,不過呢,吃貨啊,你聽過一句話嗎?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眼一飄,注意到路邊有個停車格,確定後方沒車,方向盤一轉,俐落的滑進了空格裡。

「反正,我現在連他在哪裡都不知道,連戰場都沒有,勝什麼?」被自己說出口的話戳中要害,安樂業摀著臉,垂頭喪氣的癱倒。

「建議你,凡事別說得太滿。」解語撈起放在後座的包,催促:「走吧,別遲到了,從這邊過去還要走一段。」

「嗯……」

 ※※※

醒來的時候,他感到有什麼不對勁。
天色似乎有些太亮了,果然一看手機,他整整晚起了兩個小時。
明明睡遲了,精神卻並沒有比較好,反倒懶洋洋的,於是他又躺了一會兒,讓腦子緩緩開機。
似乎是做了個很長很累的夢,非常讓他懷念但心口發緊的夢,具體內容卻已經想不起來了。
十多分鐘後,精神完全恢復,腦子也成功運轉起來,他猛得從床上跳起來,皺著眉頭低罵了聲:「糟糕。」
抓過手機,並沒有任何未接來電,他不由得嘆了口氣,主動撥了電話出去。
響了幾聲後,電話被接起:『喔,好學弟,找我什麼事?』
「你早餐沒吃。」語尾綴著嘆息。
那端哈哈一笑,語氣絲毫未變:『我吃了,瞧你緊張的,還為這點小事打給我嗎?』
「幾點吃的?」不輕易被敷衍,他繼續追問。
『該吃的時候就吃了。』可以想像那端的人聳了聳肩。
「你沒吃。」一點都不意外,將電話夾在肩上,一手牙膏一手牙刷,他得趕快把自己梳洗好,做好午餐才行。
『好吧,我是沒吃。』對方也不繼續掙扎,帶著點無奈又無賴的笑。『滿意了?我的大廚,一餐沒吃我不會昏倒的,你中午來餵我就是了,我發誓會把便當吃的乾乾淨淨,連湯汁都不剩。』
「這個時間點,你知道自己已經超過15個小時沒吃東西了嗎?昨晚有睡嗎?」
『我睡了大概....四小時吧。』遲疑了下,對方才丟出了可能連自己都不相信的答案。
「好,我知道了。我現在開始做飯,兩個小時後見,記得把會開完,留時間給我。」正想道別,忍不住又提醒了句:「我會請小凹買個豆漿讓你墊胃,一定要喝,沒喝完他會打電話給我告狀。」
『知道了,都不知道誰是學長誰是學弟了。』笑罵了句,大概是怕他繼續叨念,直接道了別收線。
聽著嘟嘟聲,他搖搖頭,將電話擺到一旁的置物架上,才開始梳洗。
想來也好笑,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習慣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學長,確認對方是否吃飽了呢?
大概是第一次見面,就看到學長直挺挺的摔倒在地開始吧……回想起那一幕,他輕輕的笑了起來。
也許跟個性有關,他總會跟需要照顧的人成為好朋友,唯一的例外大概是解語。
隱約,有個模糊不清的片段閃過腦海,他選擇不去看清,默默的將之再次推回記憶的深處。
他現在該想的,是要做點什麼給學長當午餐,熬夜、超過15小時未進食,接下來又要忙碌到晚上八點才會用餐,得做點好入口又營養的東西才行。
冰箱裡有昨晚衝動之下熬的粥,剛好可以派上用場
冷藏庫裡有很好的鱸魚肉,還有白蝦......蝦子就做成蝦丸好了,學長討厭剝殼。鱸魚片成薄片生燙,再炒個兩道菜應該足夠。
計畫好了,他也刷完牙洗完臉,沖了個早。
突然想起自己為什麼會睡不好了。
昨天,學長,也就是他的老闆,才突然告訴他,今天有個雜誌的採訪,問他最近有沒有新菜單。
他不是為了新菜單煩惱,因為沒有。
是因為來採訪的那個記者,姓安。
......心口像被鈍頭的針,一次又一次,不間斷的戳刺,痛得煩悶。
於是,昨晚他破天荒喝了酒才睡,難怪起晚了......
不禁覺得自己好笑,都六年了,一個同姓的記者,就讓他失去了冷靜,不由自主的從記憶的抽屜裡,翻出那一小段,太過懷念的日子。
習慣性走到室友門外敲敲房門,等了將近十分鐘,門才被打開來,長髮的女子睡眼惺忪的站在門邊,皺著眉不爽的瞪著他。
「問你要不要跟我吃早餐?」
「拜託,昨天才陪你喝到三點...」不雅的打著哈欠,解語瞇著眼試圖看清楚手腕上的錶,幾秒後放棄:「現在幾點?」
「十點半了。」
「嗄?這時間你才吃早餐,學長呢?餓死了?」揉揉眼睛,又打了個大哈欠,解語掙扎於睡回籠覺或者起床吃美味的早餐。
「算是昨天的賠禮,我調水果優格給你。」忍不住摸了把女子的秀髮,觸感好得讓人陶醉。
「又摸我頭髮,幹嘛?挑逗我嗎?」一聽到水果優格,解語就清醒了,笑嘻嘻的調侃。
「給挑逗嗎?」順著他的話笑問,不意外看到解語挑眉的壞心眼微笑,要逃已經來不及了。
脖子被一把扣住,拉上前狠狠在臉頰上咬了一口。
「欸……太重了……」吃痛,他摀著臉頰,卻不敢大力推開解語,一時間顯得狼狽。
「我陪你吃早餐就是了,蛋要半熟的,吐司烤焦一點,美乃滋還有嗎?」得意洋洋的伸個懶腰,解語走進浴室裡。
「還有,你喜歡的話下回再做。」家裡的抹醬向來是他自己做的,解語口中的美乃滋是他前幾天的試作品,頗受好評,之後可以考慮用在店裡。
「對了。」女子突然從浴室裡探出頭,嘴巴裡還咬著牙刷,口齒不清問:「你知道我今天要跟記者去你餐廳採訪嗎?」
「你?」他大吃一驚,差點摔了手上的蛋。「昨天你怎麼沒說?」一股淡淡的怒火燒上心頭。
昨天他抓著解語喝了一晚酒,沒少抱怨過今天採訪的事,卻沒聽說攝影師就是這個吃裡扒外的小叛徒。
給了他一個笑,解語回浴室吐了牙膏漱了口,上了洗面乳後又走出來。
「我忘記了。」四兩撥千斤的笑答。
「哼。」瞪去一眼,卻拿好友一點辦法也無,只能把蛋黃戳破略做報復。「好吧,我知道了,謝謝你現在告訴我,免得下午見到了,嚇得我心臟病。」
「哈哈,這也不好說。」解語笑笑,含含糊糊得回道。
他沒聽清楚,挑眉詢問,解語只是皮皮的聳肩,帶著滿臉泡泡鑽回浴室裡。早餐算平安無事的結束,解語拿著相機坐在客廳裡,邊聽綜藝節目的重播邊保養。
萬百草收完了餐桌後,便拿出了魚跟蝦。
將蝦子去頭剝殼,吸乾了水分後,用刀對半片開挑了沙筋,以四六比分量分成兩堆,將較多的那份快刀剁成泥狀。
加了薑汁、剁碎的青蔥與最後才決定加入的切碎荸薺拌了拌,然後將小份蝦切成茸,與些許蛋白、鹽巴一起混合均勻。
看他前置工作完成了,解語放下照相機,走到他肩膀後,繞有興味的看他用手一顆顆擠出圓潤的蝦丸,完美的落入熱水中。
「每次都想拍你這個動作,偏偏你不讓拍。」可惜的搖頭嘆氣。
「這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動作,六七成廚師都辦得到。」很快把蝦丸做好,他洗著手因解語的表情失笑。
並沒有讓蝦丸完全滾熟,只固定了形狀便撈起,放在一旁,等粥快滾了再放入一塊兒滾過。
趁此空檔,將魚片洗過擦乾,運刀如飛片得飛薄,有條有理的放進了密封碗底。
解語乾脆盤腿坐在餐桌邊看他在廚房裡悠遊自在,舉手投足間都有種難以表述的優雅,光用看著就美味,手指癢癢的在膝蓋上一敲一敲。
要不是出於尊重,解語真的非常想把好友下廚的身影拍下來,表框掛牆上欣賞。
時間算得剛好,炒好了兩道青菜後,蝦丸粥也熱得恰到好處,倒進密封碗裡。
「解語,幫我把菜裝起來,我換個衣服就去學長那兒。」粥一進碗裡蓋上後,男人的動作反到失去了做菜時的悠然,急躁了起來˙
長腿咚咚咚的跑進臥室,連門都沒關就開始更衣,雖說從解語的角度啥也看不到,但他還是刻意探頭瞟了下背對著自己,在百葉窗透入的陽光中,結實健美的肉體。
拍下來肯定可以賣錢啊......
解語笑著哼歌,手腳麻利的將飯菜塞進保溫便當袋裡,還不忘拿出冰箱裡的果盤,包了一小袋芭樂。
萬百草從房間出來後,抓了東西隨意道別,便風風火火的出門去了。
晃呀晃到起居室外的陽台上,往下一看剛好瞧見發動機車的萬百草。
雖然不是重機,只是台125,套上全套的騎士裝仍然有足夠的帥氣......跟一點好笑。解語笑得,用力對他揮揮手。
「欸!見到安樂業你第一句話會說什麼?」他知道萬百草聽不見,但他就是想問。
男子抬頭對他揮了揮手,噗噗噗騎著車走了。
撐著下巴,凝視著萬百草遠去的方向好一會兒,解語輕輕的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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