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蛋白的小冰箱

　　「李昱！李昱呢？」

　　「藍老師，您要不要喝杯咖啡？這個咖啡壺是學生昨天特別買下的。」

　　「兩顆奶球不加糖。」藍教授拉開李助教辦公桌前的椅子坐下。

　　「是的！學生這就去替老師您準備！」方助教心花怒放地哼歌。

　　「那麼，學姐也有份嗎？」隨著呵呵呵的輕笑，以及濃郁但宜人的薰香味，吳助教輕移蓮步進了系辦。

　　「學姊......」方助教垮下唇角。

　　「半杯牛奶跟兩包糖。」吳助教纖指輕點方助教的眉心，巧笑倩兮。

　　「李昱呢？」

　　「李學弟今天請傷假。」吳助教噗哧一笑。「聽說昨天李學弟摔倒撞傷後腦，老師不知道嗎？」

　　「是嗎？」藍教授不置可否。

　　「學姊，藍老師怎麼會知道學弟的事情。」方助教忍不住插嘴。

　　「當然知道啦，昨天藍老師可是特別請了下午的假去探病呢。」

　　「咦！」隨著抽氣聲，方助教手中的奶球滾落在地。「不！這不是真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太淫穢了！太淫穢了！藍老師才不是這樣的人！」

　　摀著胸口，方助教悲憤大喊。

　　「李昱跟老師都是男人唷。」

　　「這更危險了！男人內心都是野獸呀！老師！若一定要解放您的獸性，學生心甘情願！」方助教嬌喘一聲，撲倒在藍教授腳邊，抱住藍教授大腿。

　　「方大同。」

　　「是！」

　　「還是加一塊方糖好了。」

　　「是！」方助教立刻彈起，哼著歌繼續煮咖啡。

　　「說起探病，學弟你昨天也請病假呢。」

　　「哦？方大同你也感冒了？」

　　「呃......咳咳咳......是、是的，老師，我感冒了咳咳咳......」方助教確定咖啡壺功能正常，每個步驟都完成了，才用手摀著嘴，虛弱的乾咳。

　　「原來如此。」藍教授吊起眉。「李昱的感冒是被你傳染了？」

　　「這......老師！在您心裡，學生真的比不上李昱嗎？他明明就是個騎驢找馬、三心二意的登徒子呀！」

　　「這麼說來，前天似乎是學弟你送小學弟回家的？」

　　「學、學姊，這只是順路，畢竟是可愛的學弟。」方助教看來有些尷尬。

　　「多可愛？長得可愛，個性可愛還是......」吳助教捧著香爐吹著裊裊輕煙，對方助教笑彎眼。「呻吟可愛？」

　　「呻吟固然可愛，但我更希望有朝一日老師願意給我一個展現我的愛意！」

　　「方大同。」

　　「是！」

　　「為師想了想，還是改成奶球三顆，方糖兩顆吧。」

　　「請交給學生吧！」即使做牛做馬，方助教依然心甘情願。

　　「哎呀，小學弟，請假嗎？」

　　系辦沒外探近半張臉的小大一猛地抽了下，驚惶失措地瞪大眼，看著根本沒看像自己的吳助教。

　　「學、學、學學學學姊......」

　　「博文，又發燒了嗎？」方助教對小大一露出陽光燦爛的一笑，小大一整個人越繃越緊，臉脹紅的幾乎接近腦充血。

　　「呼、呼、呼、呼......」最後小大一只是看著方助教喘氣。

　　「腰痛？」吳助教笑吟吟地問。

　　「呃咳咳咳咳，不、咳咳不不不！不是！絕對不是！不不不不......是！」小大一用力搖頭，差點因為用力過大吐出來。

　　「博文？」藍教授從李助教的考卷上抬起頭。

　　「老師，小學弟叫做柯博文！與老師您最喜歡的變形金剛同名同姓！」方助教腳步輕盈的像飛，把小學弟拎進了系辦。

　　為什麼又拎後領啊？

　　「有前途！很好！哪一班的？」藍教授眼睛都亮了。

　　「一、一甲......」小大一還沒有搞清楚狀況，但看到這麼愉快的藍教授，他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一甲的柯博文。」藍教授點點頭。「我記住了，以後考研究所嗎？」

　　「咦欸？」

　　「小學弟想轉系呢。」方助教接下話，搖頭嘆氣。

　　「轉系？」藍教授吊起眉。

　　「沒、沒有！我、我好愛中文系！好愛！一輩子都是中文系的人了！」即使因為辯解太快咬到舌頭，小大一還是一口氣把話說完，抖呀抖的往方助教身後縮。

　　「你打算研究什麼？」

　　「小......小說吧......」小大一欲哭無淚，可憐兮兮地抱著方助教的腰只露出半張臉。

　　「哦，愛徒！」藍教授非常滿意。

　　不只電影、動畫、模型，這次連真人都蒐集到了，藍教授覺得人生非常充實。

　　「謝謝老師......」小大一偷偷抹掉眼淚。

　　他今天其實只是應邀而來的，有人說要煮咖啡給他喝，很好喝很甜很濃醇香的咖啡。

　　「方大同。」

　　「是！」

　　「我先回研究室，你等等把咖啡端來吧。」藍教授搜刮了幾分李助教改完的考卷報告，因為心情很好決定提早離開系辦。

　　「是的！學生一定會讓咖啡保持該有的香氣與美味，讓老師喝到最完美的咖啡！」

　　「那我呢？」小大一咕咕噥噥，人還是縮在方助教身後。

　　「小學弟也喜歡喝咖啡嗎？」吳助教笑語嫣然，小大一一則以害羞一則以畏懼，整個人僵硬得跟薑餅人一樣。

　　直到藍教授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底端，方助教才滿足地吐出一口氣。

　　「博文，你想喝什麼樣的咖啡？」

　　「甜甜的。」

　　「加牛奶還是奶精？」

　　「牛奶，很多牛奶。」

　　「糖呢？」

　　「越甜越好。」小大一眼睛開始發亮。

　　「沒問題。」方助教溫柔地低頭就要往小大一粉紅粉紅的臉頰上親......

　　「藍老師。」吳助教輕軟地往門外喚聲了。

　　「老師！」方助教立刻把小大一往旁邊拎。

　　「哎呀，看錯了。」

　　「學姊，你這樣傷害我肉做的心，不感覺抱歉嗎？」

　　「小學弟你認為呢？」吳助教笑嘻嘻把問題扔給臉色難看的小大一。

　　「啊......博、博文......」

　　「你這個感情騙子！」小大一嘴一扁，哇的一聲哭起來。

　　「別介意學姊，請自便請自便。」吳助教捧著香爐，退回了資料櫃後的小世界。

　　方助教已經很習慣不在意吳助教的存在了，如果哪天吳助教不在課堂上也不在資料櫃後，他反而會驚駭。

　　重點是小大一。

　　說起方助教過去的豐功偉業，恐怕連說兩年都說不完。同時交12個女友？沒什麼，就算12個都要在同一天過聖誕節、情人節、跨年，他也能在不搬出「家裡有事」的彆腳藉口下，把約會牌的合情合理，王不見王。

　　被抓包這種事情，從未發生......這麼說也許不太正確，應該說「幾乎」沒有發生過，但在熟練之前也是曾經差點引發情殺事件，上了報紙地方版4X3的版面。

　　誰讓他是○中的學生呢？

　　但那是很久以前的回憶，久到連洗著假牙對孫子訴說八年抗戰辛勞的老爺爺都不會說的久遠。

　　而，方助教更是以「從來不甩人」、「情深義重」等等事跡備受女性族群的喜愛，分手後的女友，八成以上都會希望復合，也從沒有說過他一句壞話，仍能當朋友。(至於砲友這種事情太肉慾了，中文系怎麼會這麼肉慾呢？絕對是蓋著棉被純聊天。)

　　也就是說，這還是方助教第一次被當場抓到花心，還惹哭了昨天剛交往的新戀人。

　　「博文......」方助教溫柔的將哭得抖抖抖的小大一抱進懷裡，雖然是十八歲的男生，還是小小軟軟的，而且有種奶香。

　　「你、你......你登徒子啦！」小大一抽氣抽得快要不能說話，為什麼他的身高被抱得這麼剛好！

　　「你別哭，你一哭我的心就像被狠狠的捏起，讓我痛不欲生。」

　　「嗚嗚......你、你你根本就不喜歡我，你只喜歡小菊花！」

　　「別這麼說，永遠別這麼說！」方助教輕柔的摀住小大一的嘴，深情的看著那雙哭得泡泡的兔子眼。「你可以罵我，罵我渾蛋，罵我懦夫，罵我是三心二意的瘋子，是水性楊花的風流鬼，但不要說我愛你是騙你的，不要懷疑我的真心好嗎？」

　　「唔唔嗯嗯唔──」

　　「嗯？寶貝，答應我好嗎？」

　　「唔唔唔──」

　　「我對你的心意天可明鑑，海水可枯山石可爛，對你的喜歡絕對不會改變。」

　　「唔嗯嗯唔呃......」

　　「博文，你怎麼不回答我？」

　　要怎麼回答啦！小大一用力拍打五在嘴巴上不緊但是很牢很牢的手，他連哭到想換氣都不行了啦！

　　「噢，抱歉。」方助教鬆開手，低頭親去小大一臉頰上的眼淚。「博文，請你給我時間，我會慢慢的忘了藍老師，相信我好嗎？」

　　「不要。」小大一還是一抽一抽的，扁著嘴巴。

　　他可是抓姦在床唷！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才不會妥協！不過眼淚倒是越來越多，他還沒有丟開童貞就失去「處女」了！虧他還這麼相信方助教，壞蛋！

　　「博文，人的心是肉做的，你這麼難過我會因為你的難過而更加難過。但感情這件事情無法收放自如，這是我的錯，你可以打我，可以罵我，可以懲罰我，但不要離開我。」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聽我說，博文......」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你真的要離開我嗎？你真的要走出我的生命嗎？真的嗎？」

　　「真的啦！永琪！」小大一大叫，摀住耳朵。

　　一定有哪邊不對！絕對有哪邊不對！不是方助教花心，是、是為什麼這些台詞會出現得這麼自然？

　　「那你殺了我好了。」

　　「咦欸？」有必要到這樣嗎？小大一眨眨眼，再眨眨眼。

　　「不過，我捨不得讓你犯罪，所以......」

　　「所以？」

　　「我殺了你好了。」方助教悲壯地看著小大一。

　　「啊咧？」

　　「我的心已經被你的狠心給撕碎了，多背負什麼也無關緊要了。」

　　「蛤？」小大一已經完全忘了哭，當然也沒有注意到臉上的眼淚已經被親呀親的親光了。

　　「我可以殺了你嗎？」方助教深情地看著小大一。

　　「哪、哪哪哪哪一種方法？」

　　「大概就是......」方助教貼著小大一的耳朵，竊竊私語順便偷香竊玉。

　　「不不不！不行不行不行！」小大一整個人紅通通的。

　　「告訴我不行的原因。」

　　「因為、因為呼、呼、呼......」小大一喘得沒辦法說話，方助教還雪上加霜地偷吻他的唇。「你讓我把話說完啦！學長！」

　　「學弟你請便，不用在意學長。」先是下唇然後上唇，小大一根本沒辦法「自便」。

　　「方大同。」

　　「是！藍老師！」小大一一秒被拎開。

　　「登徒子！」

　　「下午的文學概論麻煩你了，為師有要務在身。」藍教授面不改色、目不斜視，完全沒有注意到方助教前一秒在幹嘛。

　　「博文你等等。」

　　「喔......」看到藍教授，小大一又縮回方助教後面了。

　　「老師請放心，學生一定不負所託。」方助教緊緊按著胸口，慷慨激昂。

　　「那我咧......」小大一咕噥咕噥。

　　「柯博文，等等就你端咖啡過來吧！」藍教授揮揮手，哼著歌離開。

　　「學、學長？」揪著衣襬的小大一感受到方助教身體的顫抖，怎、怎麼了嗎？

　　「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蒼天不公，萬物為芻狗！」方助教碰的一聲跪倒在地，寬闊的雙肩抖呀抖呀的。

　　「方、方學長！」

　　「小學弟，你走吧！你帶走了我的心，踐踏了我的純情，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給你了，你走吧！」

　　「方學長，我、我們去中庭水池，今天天氣很好喔。」小大一搖搖方助教的肩。

　　「藍老師的咖啡......」

　　「我會很小心的端去，不濺出來也不會冷掉，會很香。」

　　「奶球三顆，方糖兩顆。」方助教仍微微顫抖，垂著頭。

　　「好，奶球三顆，方糖兩顆。」聽起來很好喝，如果改成方糖四顆應該會更好喝。

　　「溫度不能超過75度低於60度。」

　　「喔。」小大一乖乖點頭。

　　「你去吧！中庭，學長自己去了。」方助教抬起頭，眼裡那種絕決、悲痛讓小大一頭很痛。

　　「學長。」

　　「還有什麼事嗎？」

　　「我們、我們是不是分分分分手......？」

　　方助教猛抽一口氣，摀著胸向後跌坐：「你、你這狠心的、殘忍的小東西！」

　　「我的東西才不小！是巨龍啦！」

　　雞同鴨講到底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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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
瓊瑤阿姨為什麼可以想出這些台詞
太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