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自己還能保有清醒,但實則很快就昏睡過去,等再次醒來時是胸口上的傷所泛開的疼痛,讓瑟發出不適的呻吟,不得不醒過來應付這個狀況。

  眼睛上的寬厚手掌已經移開了,陽光溫和的從拉起的窗簾隙縫中灑入,不知不覺已經睡了一夜嗎?竟然都不感覺疼痛!

  才覺得奇怪,胸口又抽了起來,比起中槍當下的劇痛不同,變成一種讓人很煩躁的刺痛,一陣一陣的像堆疊積木一樣往上堆放,及到最高時抽得他頭皮都發麻了。

  手中還握著護士所說得麻醉劑按鈕,他遲疑著要不要按下,或者應該要順其自然去適應這種疼痛,畢竟接下來到傷好不可能完全依賴麻醉劑。

  發出細弱的呻吟,瑟決定不用麻醉劑,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去分散疼痛。

  這一來無法不想到先前饕餮中槍的事情,雖然是在腰上,不比他在胸口的三槍,可是一般人也很難在動完刀的幾小時後若無其事地上下病床,甚至還在第二天搭了飛機帶他回義大利。

  饕餮說過他過去受過嚴格的訓練,那樣的槍傷不算傷,只能算碰撞。到底是多嚴格的訓練?心口因為不同的原因,反而泛疼的更厲害了。

  「瑟先生,您醒啦!」青年活力充沛的聲音壓低了,但極為愉悅地從一旁而來。

  「維托!」驚喜地輕喚,瑟想轉頭過去,胸口上的傷及全身的酸軟讓他一動就痛得抽氣。

  「請別勉強。」青年的聲音很迅速地貼近,接著是許久未見的面孔,帶著神采飛揚的笑容,頑皮地對他眨眨眼。「主人要是知道我沒讓您好好休息,這就不得了了。」

  亮藍色的眸清澈熱情,在細碎的陽光下還是反射出了漂亮的光彩。

  「你的眼睛......好了嗎?」

  「是的,多虧了朱雀少爺的老師呢!我們叫他安培先生。瑟先生需要什麼嗎?」輕鬆第一句話帶過,維托動作俐落熟練,讓瑟用很舒適的姿勢坐起身,幾乎沒有扯動到胸口的傷。

  「我很高興你的眼睛沒事......」

  「瑟先生,我眼睛痊癒了不見得是好事唷!」

  「啊?」楞了楞,瑟才想起饕餮說過的話,要讓維托把弟弟丟回阿拉伯。「奧馬爾他......還好嗎?」

  總是陽光活潑的青年挑動好看的眉,露出神秘嘲弄的表情,對瑟搖搖頭:「很好,主人決定暫時將他留在義大利當人質。」

  「啊?」人、人質?

  「最主要的還是想知道瑟先生喜歡吃什麼吧!主人總是說,受傷的時候只要多吃一點喜歡的食物就會痊癒,他現在正在跟奧馬爾殿下『聊天』。」維托到最後忍不住大笑,看那模樣瑟也猜測到了那兩個人之間的互動有多糟糕。

  「瑟先生您別想太多,主人很快就會回來。」維托端來一杯水,小心翼翼地餵瑟吞下,幾乎是同時間,房門被推開,一頭紅髮的男人,總是那樣穿著薄T恤、臉色幾乎是猙獰地走進來,在看到瑟清醒後楞了許久。

  「唷!主人,還順利嗎?」維托抬起手對主人搖了搖,臉上的笑融不只是燦爛,亮眼得幾乎讓人眼睛痛。

  「把那塊黑糖扔去回收廠。」灰眸看著瑟變換了幾次掙扎,最後依然凶狠地丟出這句話:「瑟,你不能回阿拉伯。」

  「我沒有打算回去。」瑟用玻璃杯擋著自己的唇,免得苦笑被見到,他不想讓饕餮對他感到更多抱歉。

  饕餮看起來依然很煩躁,這還是瑟第一次看到男人有這樣的表情。他知道自己的弟弟脾氣並不好,過去跟帥昭民也一直無法和平相處,他其實對這些事情感到非常苦惱。

  「主人,需要我作些什麼嗎?」維托腳步輕快的走到饕餮身邊,突然抽動鼻尖嗅了嗅:「奶茶?」

  「加了肉桂跟香料......」饕餮舔舔唇,有點抱歉地看著瑟:「我喝完了。」

  「沒關係,我現在喝水就好了,謝謝你。」差點因為笑被開水嗆到,瑟搖搖頭,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饕餮,能幫我......幫我拿走杯子嗎?」

  男人立刻靠上前接過水杯,很自然地用手指擦過沾了水漬的唇角。

  微微一震,才剛喝完水又覺得口乾舌燥了起來,瑟緊張地舔了舔嘴唇,舌尖就這樣從饕餮還沒有移開的手只上舔了過去。

  乾燥的味道,還有一點熟悉的香料氣味。

  一驚慌,瑟低聲咳了起來,牽扯到胸口上的傷,痛得他幾乎哭出來。

  饕餮的手掌迅速溫柔地貼上他的腰側,將人拉近自己懷裡,輕柔地拍撫因為疼痛顫抖的背脊。

  熟悉的氣味縈繞在鼻間,除了饕餮總會有的乾燥帶著燒炙過般的氣息外,還參雜著很多年沒接觸的薰香味。

  弟弟是調香高手,偏偏他對太過奢華濃烈的氣味並不喜好,常不知道該怎麼拒絕弟弟送來的好意。那種味道並不適合他,卻很適合奧瑪爾。

  「饕餮……」不自覺噴嚏了兩聲,眼淚跟著振動滾了出來。

  「我不是存心把奶茶都喝光。」男人萬分抱歉地摟著他,但對於要怎麼使力似乎有點困擾,摟抱的力氣很輕柔卻顯得不滿足。

  不過重點倒是讓他想笑了,幾乎忘記胸口上的疼痛。

  「不,沒關係的,你喜歡嗎?」他看見男人舔了舔唇,當發覺得時候,他已經將自己唇貼了過去。

  他一直很喜歡看饕餮不自覺露出的性感,會讓他羞恥的不知道該怎麼反應,連眼神都無法對上,卻又無法不偷偷地注意。

  「都很喜歡。」唇是相貼著,饕餮的舌尖畫過他的唇間,似吻似舔,感覺得出非常壓抑。「我很餓……」

  「因為主宅的廚師讓你不滿意嗎?」瑟細聲笑著,饕餮將他護得很緊,震動到的疼痛也減緩了不少。

  「我寧可去啃美國的高麗菜心。」抱怨的低語將氣息吹入了他唇中,蔓延整個身軀。

  「配啤酒?」他記得那是剛認識時饕餮很喜歡的下午茶組合,之後他為了避免饕餮繼續這樣生啃菜心,就切成片作成泡菜,饕餮反而不太喜歡了。

  「配啤酒.......」一提到酒,男人咕的吞下口水。

  「想吃什麼?」如果不是傷在胸口,他很想現在就下廚替饕餮準備一餐,看起來最近的飲食讓這個男人過得很不開心。

  「等你好了,等慶忌跟朱雀的事情都解決了,我會告訴你。」停了幾秒,饕餮才不太甘心地這麼回答。

  默默地點頭,瑟沒有問饕餮打算怎麼解決這件事情,但有另外一件事情讓他掛心。「昭民還好嗎?他還跟在騰蛇先生身邊嗎?」

  饕餮沉默了,緊貼著唇退開,小心翼翼地讓瑟躺回床上,接著很理所當然地跟著上床,將人圈在胸口。

  「冬天的水很冷。」瑟難得頑皮地道。

  「非常冷。」饕餮喉頭發出呼嚕嚕的聲音,聽不出來是不是抱怨,卻有瑟沒聽過得遲疑,讓他感到一點好奇。

  饕餮這個男人最大的優點也是缺點,就是直率。太過直接的用詞常讓瑟連躲的地方都找不到。

  「怎麼了嗎?」

  「我可以借你的左手嗎?」饕餮搔搔臉頰,依然直接的讓瑟一時間愣住,只有臉頰越來越紅,大腦熱得嗡嗡作響。

  「這、這個姿勢,我借、借右手可以嗎?」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嘶啞的不成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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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托:喔!你就是那個小王子呀,你好你好,奧瑪爾殿下。
奧瑪爾:這是杯子,不是本王子。
維托:哈哈,抱歉抱歉,我只是很好奇奶茶裡加了什麼香料,請別介意。
奧瑪爾:……移開你的鼻子!大膽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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