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雷貫耳......瑟苦笑,將咖啡放在維托面前。「為什麼主動告訴我?饕餮先生也想見我嗎?」

  「這倒不是,主人不喜歡見外人,他現在也非常忙碌。」維托在咖啡裡加入大量砂糖後,分三口喝光,才舔舔嘴唇。「我希望您不要在意,我只是希望主人安全。」

  「職責所在?」昨天的經驗讓瑟不敢在這時候動刀,手撐在工作檯上無意識地敲打拍子。「但是我希望能見饕餮先生一面,這不是遊戲,對我來說這很重要。」

  「穆罕默德先生,您要明白一件事情,主人現在一定不願意見您,因為您是見證人。」維托撐著下顎,笑容依然親切,口氣卻很強硬,沒有轉圜的餘地。

  「連這件事你們都知道了?」

  「娑羅小姐已經捎來通知,否則參賽者的安危誰負責呢?為了主人的安危,不管是誰輕易靠近,我就有責任要除去危險。」維托說的極為含蓄,瑟卻很明白他的意思。

  在他的國家裡,當他還是王為第一順位繼承人時,身邊也有這樣的守衛,會將所有被判定為「危險」的人物抹除。

  該說維托坦白,還是懂得威脅人?無論是哪一個,技巧都比其他布列尼家族的人要來的高明。

  這代表很多意義,其中一樣就是,身為維托主人的饕餮,一定更加不好對付。瑟的胃微微抽了下,他一定要在帥昭民出手前解決對這個問題。

  就算是私心,他也不希望帥昭民有任何贏的機會。

  「維托先生,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我希望饕餮先生能見我一面。」深邃的黑眸對上明亮的藍眸,這次沒有躲開,也抓著維托的視線不讓他輕易閃掉。

  「這......」搔搔髮絲,維托吐了一口大氣,伸展了下長臂。「穆罕默德先生,主人無法給你任何保證,這就是娑羅小姐刻意抽出主人的原因,無論你希望帥律師是輸是贏,主人都不會給你保證。」

  「請讓我跟饕餮先生見一面。」瑟一直都是個脾氣溫和的人,但也同時非常固執,無論對任何事情。

  維托似乎也感受到眼前帶著溫和微笑,充滿的溫暖氣息的男人,並沒有外表看起來這麼好說話。攤攤手,維托扁了下嘴苦笑。

  「好吧!您打算什麼時候見主人一面?主人並不想來美國,最近心情並不是太好,您要有心理準備。」

  「今天可以嗎?昨天你想帶乳酪塔我不建議,如果今天我在就能做給饕餮先生當餐後甜點。」這也算是交易吧!特別是看到維托眼神一亮,他知道自己找對進攻的點了。

  「主人一定會很歡迎,請稍等。」輕快地跳下椅子,維托掏出手機走到店外。

  看著青年帶著笑但神情嚴肅地講著電話,瑟稍嫌心不在焉地把烤吐司完成,剛把做好的食物放上吧檯桌面,維托也推門進來了。

  「主人願意見您,假使您不介意的話,兩小時後見。」坐回位子上,維托抽動鼻尖,滿臉感動地看著自己的早餐。「啊啊!看起來真美味!主人要是知道我又背著他偷偷吃肉,應該會不開心吧!」

  「謝謝你。」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瑟只能低聲的道謝。維托開心的模樣很可愛,感覺起來頭上像是有尖耳朵轉動,他忍不住還是笑了。

  「別這麼說,娑羅小姐應該給您添了不少麻煩。」

  苦笑以對,瑟當然無法客套的說沒有,實際上不只是娑羅,還有騰蛇。而其中,騰蛇更加麻煩吧!無論是他或者帥昭民,都無法理解那個男人究竟想做什麼。

  禱告完,維托一臉美味地嚼著烤吐司,瑟也趁機將要帶給饕餮的那一份餐點準備好,並整理好工作台。

  維托的動作很快,但吃得非常仔細乾淨。「真是太美味了!穆罕默德先生,我明天還能來嗎?」

  「我非常歡迎。」那意猶未盡的模樣,對廚師來說是最好的讚美。

  「那麼......」維托朝瑟伸出手,爽朗地笑笑:「請將東西交給我,您是客人,若需要任何幫助請儘管分附。」

  「謝謝。」遲疑了下,瑟才交出手上的東西,並把吧檯上的餐具收回洗淨,才跟著維托離開。

  招來計程車,維托說了一串地址,才又轉頭對瑟說:「穆罕默德先生,我必須要先讓您知道,今天之後除非主人願意,否則我不能再讓您跟主人見面。」

  「又是職責所在嗎?」並不是嘲弄,而是感慨。瑟看著那雙明亮充滿活力的藍眸,不假思索就問:「為什麼娑羅小姐討厭費奇呢?」

  他稍微聽了帥昭民對費奇的評價,昨天也見到了那美麗的少年,像洋娃娃一樣,無論身心都像。就算是他,也無法掩飾心裡浮現淡淡的厭惡。

  絕美的琥珀色眼眸,夢幻地凝視著騰蛇,似乎整個世界除了那個男人以外,沒有其他重要的事物存在,包括自己也可以輕易毀滅。

  那種異樣的崇拜帶著絕望,令旁觀者非常不舒服。

  「您喜歡嗎?」維托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輕笑著反問,讓瑟啞然無噢。

  目的地有些遠,又碰上了塞車,將近八十分鐘之後,計程車才在一個像倉庫的建築物前停下。

  付車資、下車、開門的動作一氣呵成,看得出維托對這些事很熟練,瑟卻已經有點不習慣被這樣服務了。

  「主人,我帶穆罕默德先生到訪了。」還是那樣輕快得像跳舞的腳步,維托充滿活力的聲音在寬闊的空間裡迴盪。

  室內溫度跟外頭的寒冷不同,接近夏天那樣的熱度,瑟光潔的額上很快浮出一層薄汗,牛奶巧克力色的肌膚也跟著泛紅。

  小型熔爐、石板、鐵管、鐵支架、冷卻爐等等設備及工具錯落著,就算是瑟也看得出來這是一個玻璃工坊。

  騰蛇所說的頂尖藝術家是誰?維托還是饕餮?

  「穆罕默德先生,您還是把外套脫下比較好,室內溫度有些高,熱昏就不好了。」維托已經脫下外衣,捲起了袖子,露出結實且充滿漂亮肌肉的手臂。

  點點頭,瑟脫外衣的時候,也注意到蹲在小熔爐前的男人,火紅的髮像燃燒的火焰,背上的肌肉微微隆起,身形不特別魁武,體態卻很優美有力,穿著深色的薄T恤,已經被汗水給沾濕了。

  「主人,您不歇息一下嗎?從昨天到現在,您根本沒睡吧!」維托帶著抱怨,朝男人走過去。

  男人沒有回應他,甚至沒有回頭,專注得像要把靈魂都融近火爐裡,讓瑟不自覺跟著屏住呼吸。

  維托回頭對他聳聳肩,但還是站在融爐旁不妨礙男人的位置,只用嘴形對瑟道歉,並請他在椅子上稍坐。

  搖搖頭婉拒,瑟難得湧出好奇心,偷偷張望著小熔爐前男人的動作。男人握著一根鐵棒,肩上的肌肉微微浮動,鐵棒也跟著轉著。

  沒多久男人站起身,維托也很快地提了木水桶拿了條厚棉巾,跟上男人走到一旁的鐵支架邊。

  這時候,瑟總算看到男人的側面,紅髮略長隨意在頸後束起,亂髮稍微遮掩了眼眸的部分,但鼻梁、嘴唇等等卻很立體剛毅,稍薄的唇緊緊抿著,而且一眼也沒望向他。

  躊躇了會兒,瑟還是靠過去,有趣地看著男人張唇含住鐵管的一端,朝前端火紅的半融化物吹氣,像氣球一樣膨脹了起來。

  幾個俐落的整形、剪開、雕花的動作都一氣呵成,維托將成品從鐵棒上剪下,送進冷卻爐。瑟也才敢大大喘口氣。

  第一次見是到玻璃製作,很有震撼力,瑟像小孩般興奮的臉頰一片通紅。

  「你是吉瑟‧賓拉姆哈維‧穆罕默德?」男人冷淡地將接近銀色的灰眸瞥來,麥芽褐的肌膚上汗水不停滑下,瑟的心情也跟著繃起。

  「是的,您是饕餮‧布列尼先生嗎?」這時候該伸手嗎?饕餮看起來沒有那個意思,已經回來的維托正拿著瑟之前做的烤吐司遞上。

  「嗯。」點點頭,饕餮接過三明治咬了口,咀嚼的動作很仔細。

  「我希望得到你的幫助。」深吸了口氣,瑟的聲音依然帶著明顯得緊張。明明只是平淡的注視,瑟卻覺得被壓得喘不過去。

  嚥下了口中的食物,饕餮舔了舔唇上沾著的醬料,沉靜到近乎空洞的灰眸看不出來他的想法。

  瑟緊緊握住手,玻璃工坊裡的溫度高到讓他感到心浮氣躁,緊張感幾乎快達到臨界點。

  「你可以提出,但我不一定能答應你的要求。」饕餮的聲音也是同樣的沉靜空洞,不迫人也沒帶任何威脅,但就是壓得人無法喘氣。

  「能否,讓費奇贏得競賽?」

  「為了什麼?」饕餮灰色的眸牢牢地盯著瑟的黑眸,那種什麼也沒有的神采,讓瑟胸口緊悶得連深呼吸都不順暢。

  「為了我自己......」他不希望帥昭民跟騰蛇扯上關係,就算他永遠只是一個朋友,但他對帥昭民的愛戀是真實的。

  騰蛇除了帶來災難外,不會有更多好事。

  沒有明確的答允或拒絕,饕餮似乎嗯了聲,慢條斯理地嚼著三明治。瑟很急,卻沒有辦法開口催促,只能用力咬著紅潤的嘴唇,直到泛出血痕。

  直到吃完整個吐司,饕餮才又開口:「用什麼交換?」

  「吉瑟‧賓拉瑪哈維‧穆罕默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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饕餮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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