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就是父皇,臨就是臨......唇上還留著臨熟悉的味道,卻嗅不著那淡雅的清香,而是雍容華貴的薰香,嚴謹又隆重,壓得離非幾乎要沒法喘氣。

  亂糟糟的腦子什麼也釐不清,只是傻愣愣地瞧著皇上將他指間的人皮面具拿回去,正要往臉上套。

  直到這時候少年才從地上驚撐起身體,顧不得自小嚴守的禮節撲過去,緊緊的抓著皇上的手,細長的眸牢牢盯著臨的臉不放,淡色的薄唇間似乎喃喃說了些什麼,卻讓人聽不真切,反倒像是貓兒可憐兮兮的嗚咪聲。

  「小六?」皇上挑了下眉,端麗唇角上浮出一抹淺笑。「小六,後悔了嗎?要是後悔,這時候抽身還不嫌晚,朕就再問你一回。」

  細白的牙啃住了唇,離非失神地搖搖頭,眼眸眨了眨又落下淚。他以前無論遇到什麼事都沒哭,可近日總是因為臨跟父皇,怎麼樣也停不了眼淚。

  雲似說過,人是因為緊抓著明知無望的事情而期望才會落淚,看開了也就不需要哭了。那傷神又費力,無望的事情依然無望。

  從小,就只有雲似在他身邊好多年,他一直很聽雲似的勸告。可是,對於臨他放不開也看不透呀!

  「為、為什麼?」一張口,鹹澀的淚水就滑進唇間,纖小的肩抽搐了下,想縮回手拿手巾抹乾臉上的淚,又怕一鬆手眼前的臨又成了父皇,小臉上滿滿掙扎。

  「為什麼?」皇上充滿興味地重複了問題,很有興致地索性撩起衣袍席地而坐,將離非瘦小的身子摟在懷裡。「小六問的是哪件事兒?臨或是朕?」

  「兒臣、兒臣不懂......父皇為何要這麼做?臨怎麼會是父皇?兒臣駑鈍,想不透......真的想不透......」總是揣在袖裡的手巾被皇上摸了出來,少年顯得更加驚惶,眼眸緊鎖著手巾不敢放。

  「小六不懂嗎?」皇上淡撇了撇唇,拿著被折得像豆腐似的手巾,輕巧溫柔地擦拭少年一蹋糊塗的小臉。「可朕倒認為,小六頗為鎮定哪!」

  也許是個性裡的隨遇而安及懦弱老實,讓少年在驚駭過後,很快的平靜了下來。儘管依然惶惶不安,小手緊抓著皇上的衣袖不放,但已沒了先前那種慘白得像要死了的恐懼。

  這就有點無趣了。

  鎮定?離非緩緩地眨動雙眼,接著認真地輕蹙起眉心。「兒臣......兒臣只是、只是弄不懂,臨怎麼會是、怎麼會是......父皇,您不厭惡兒臣嗎?」

  與臨相處的日子並不長,卻極為親密。溫暖的懷抱、羞人的親吻,好幾回他都以為自己會被臨這樣拆吃入腹,他也還是心甘情願。

  但父皇、父皇壓根不記得他這個孩子吧?因為母妃的錯,也因為他的愚蠢,連察言觀色都不懂。

  皇上只是瞇著眼笑笑,將手巾塞回離非手中。「朕怎麼會厭惡小六呢?」

  「父皇......」直到此時,離非才露出鬆了口氣的神情,對皇上帶點羞澀的一笑。「兒臣,什麼都願意,只要臨能偶爾來陪陪兒臣就夠了。」

  他想,既然父皇就是臨,那以後大抵是不會每日出現了。父皇是皇上,總有很多國家大事要忙碌操心,他不應該太過依賴任性。

  只要臨別忘了他就好......他的臨......

  「只要臨,不要父皇?」皇上哈哈一笑,狀甚寵溺的擰了下離非的臉頰。「小六,你同離殤交好,他沒多教你怎麼在這深宮內苑裡平平安安的過日子嗎?」

  「這是兒臣駑鈍......」對著臨的臉,離非還是覺得有些彆扭,但又不願意父皇將臉給擋住。他心裡明白自己這會兒做的事情很自私自利,也稱不上聰明......可、可他沒法子,臨是臨,父皇是父皇,那是不同的。

  偷眼瞧了下一旁躺在地上,分不出是死了還是活著的男人,儘管他不知道男人是誰,心裡還是扭著沉重的歉意。

  人能傻但不能蠢......離非想,自己大概傻透了也蠢透了吧!

  「瞧著朕,就叫不出臨嗎?」皇上倒是很有趣地逗他,儘管少年太快平靜下來的心緒讓他稍覺不足,可那顆小腦袋裡自成一格的想法,卻又令他愉悅了起來。

  「不,兒臣......」來不及將話說完,唇就被輕啄了下,蒼白的臉頰倏地漲紅。「父、父皇......這、這是......」

  「小六不是挺喜歡朕親吻你嗎?怎麼,臨可以,朕就不成嗎?」一口一口輕蹭著離非的唇,皇上雖然笑意盈然,少年卻怎麼樣也沒法子不彆扭。

  眼裡瞧的、手裡抓著的都是臨,那親吻也是臨的,輕柔和暖像春風一樣,總讓他渾身燥熱得發軟。可氣味跟衣著卻一再提醒他眼前的人是皇上,雍容華貴的薰香、精美繁複的衣著,色彩也是皇上才能使用的正黃色,而不是臨那一身不變的白色衣物,質地普通卻別有一種風采。

  「兒臣只是......父皇,兒臣也不明白該怎麼說才是,父皇是父皇、臨是臨......父皇,您、您對兒臣......喜愛嗎?」他唯一想過要的人,是否也一樣想要他?之前不敢問,怕讓臨難回答,現下他不自覺問了,無論是臨或者父皇,喜歡他嗎?

  皇上沒說什麼,只是笑得宛若春風,貼著離非的唇舔著直到小嘴羞怯地微張,勾出了粉嫩的舌尖。

  「嗯......」輕嚀聲,離非扯著皇上衣袖的小手又更緊了些,瘦小的身子又開始隱隱約約輕顫了起來。

  似舔似吮,離非覺得自個兒不但腦子糊了,連魂似乎都被引去,不自覺隨著動了動舌尖,學著皇上的動作,怯怯地回舔了下軟熱著舌側。

  「小六,想什麼?」這時,皇上卻退開了,兩人唇舌間還牽著銀絲,少年悵然所失的舔著皇上的下唇,但又不敢往嘴裡頭探。

  「兒臣......兒臣......」臨也好、父皇也好,總是這樣逗得他渾身滾燙,身子裡隱隱有股搔癢,卻又不知該怎麼著才好。

  他說不出太露骨的話,也忘不了父皇摟著離殤,那樣溫柔地瞧著,貪婪得轉開一下都不肯。

  是啊,離殤!猛地回過神,離非慌張地要往後退,卻被皇上摟得緊緊的,根本躲也躲不了。他竟然忘了離殤!

  「父皇,兒臣還是、還是......」他不能同離殤瓜分父皇,離殤是他最親愛的小皇弟啊!

  「嗯?」

  他的掙扎似乎取悅了皇上,瘦小的身子被輕易地攔腰抱起,皇上起身的動作敏捷如行雲流水,突然間凌空少年驚惶地輕叫,手臂忙著攀上皇上的肩頸,可憐兮兮地摟緊。

  「平沙。」皇上對少年一笑,親暱地在他額上落了個吻。

  「回萬歲,小的在。」平沙公公的聲音依然在門外,沒有入內的打算。

  「將御書房清理乾淨,送熱水及香膏過來。」

  香膏?少年先愣了下,總覺得似乎有哪兒不太對勁,卻又說不上來。皇上並非將他摟的很牢實,那種搖搖欲墜的恐怖讓他沒心力去細想,只能任著皇上交代完將他摟進了內重的寢房。

  屬於皇上的那張人皮面具被隨意放在床邊矮櫃上,內重裡因為書更多,也多只有皇上一個人,書香味混著離非朝思暮想的臨的氣味,溢滿了整間房,讓皇上身上的薰香味淡了不少。

  直到被放在床上,離非才遲疑地鬆開了緊握不放的手,謹慎又希求地偷偷瞥望皇上正解下髮髻的側臉。

  是完好的右臉,在略為昏暗的油燈下,白玉雕成的肌膚沁著瑩光,眼鼻口都如同工匠之手,美得有些太過不真實,卻又不會讓人有太過女相的感覺。

  似乎是查覺他自以為小心實則壓根是緊盯不放的視線,皇上沒有轉回頭,但唇角卻揚了起來。

  絲緞般的髮散下,略長的髮絲散在肩上、背上,流水般的光澤滑動著,離非動了下手指,強忍著不摸上去。

  當皇上解掉了外袍,裡頭是件月白色的長衫,袖口領口上皆以同色繡線繡著彩蝶及雛菊,精巧的繡功因含蓄而不顯眼,卻又令人無法忽視,一瞧就別不開眼了。

  「小六不問?」男子這時才在床沿坐下,愛憐地撫摸著少年通紅的臉頰。

  「臨?」眼前的男人不在是高高在上,讓他又敬畏又害怕的父皇,而是這些日子陪在他身邊,摟著他看書談天,輕柔地吻著他哄著他的臨。

  「是,你的臨。」低柔的輕語悅耳得太過,甜得像能嘗出蜜來,離非靦腆地笑了,將小臉貼上男子的胸口,撒嬌似地輕蹭。

  「臨......我的臨......」

  「不問嗎?」脫下鞋襪,男人跟著上床,將少年瘦小的身子壓在床褥間。

  「問?」愣愣地眨著眼,少年小口吁了口氣。「不,我不問,你要對我做什麼都好,都可以的,只要別離開我,別像母妃雲似那樣,把我一個人留下。」

  男子露出了絕美的淺笑,潤紅的唇含上了少年小巧的耳垂。

  「小六,你同朕,同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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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六其實心態也有問題啦
明天要H了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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